1、聊天中。
A总说,之前我们办公室三个人,就三个人,短短两年里,没了两个。
一个老B,刚退休,突然觉得肠胃不好,去家附近的医院查说没事,开了点消化方面的药,吃了不见好,去专科医院再查,这次说是胰腺癌。治吧。
从确诊、住院、手术到人没,八个月。我最后一次和老B视频,他人瘦的啊,都让人不忍心看,这哪里是和我一个办公室共过事的老B啊。
刚退休,才61岁。
另一个是老C,说是老C,其实比我还小三岁呢,才51岁。
天天忙,什么都亲力亲为那种,各种操心各种不放心。我们时不常地劝他,干工作要靠大家的力量,不是你一个人的力量,要学会放权。怎么说都不管用。
突然有一天,晚饭和朋友们聚会,回家路上他坐在朋友摩托后座,等红灯的时候,一个跟头摔下来昏迷不醒。朋友慌了,赶紧打120。等救护车来,再到医院抢救两个小时,晚了没救回来。
自此,A总表面平静,内心遭受的打击迟迟缓不过来。
是啊,在一个办公室共事了十几年的同事,两个活灵活现的生命,好好的,突然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换了谁,谁受得了呀。
A总说到这,苦笑了一下,然后说:“哼,总有人逗我,说仨人走了两,你可小心了。我就说你会不会聊天!”
我说:“您不会有事的,灾难的概率都被用完了,您就是想有事都拿不到票了。但确实,现在大家的压力都大,该注意身体的时候,还是要特别地保重自己才好。”
A总眼睛一亮,大概他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我们这拨离开的时候,第一次和我见面的A总没“您留步外面热”,送我们离开直到我们的车开远。
2、
还有一次,那是2009年我母亲去世,有同事看我胳膊上戴着黑纱难过的样子,对我说:唉XX啊,也是没娘的孩子啦。
旁边另一个同事捶了一下数落他,你会不会说话?
这个画面我一直记得,我到现在也说不清当时自己五味杂陈的感觉。我,当时,确实是没娘的孩子了。
但如果这事放在今天,有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同事站在我的面前,我会对TA说,你也是个没娘的孩子了吗?我觉得我不敢。
失去母亲对同事来说已经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了,再说一次,就是再一次让TA面对事实,挺残酷的,不知道TA是否受得了;不说,总能避免再一次弄疼TA。
我最近的心理课里,老师在讲生活咨询和心理咨询的差别。最经典的举例就是“你被渣1次,我被渣5次呢”,“你欠钱1万,我负债10万呢”,老师说这就是生活咨询。底层逻辑是你惨,有的是比你惨的,你难过啥?
但实际上,对方没打算和谁比惨,他生活中遇到的困扰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崩溃了。心理咨询没法解决任何来访者现实中的实际问题,但咨询师可以通过倾听和共情给他释放压力的空间。
于是,我联想到日子里的聊天。
心理学就是过日子的学问,如果家长和孩子,丈夫和妻子,婆婆和媳妇,领导和员工,同事和同事,都听懂了说清了,听的说的都对上牙口了,我们是可以躲开好多因为聊天不小心掉下去的坑的。
有句话叫听话听音,如果我们作为倾听者,能听见说话者声音背后的小声音;如果我们作为表达者,能直接说出听话者想听到的小声音,那该有多好。
比如:XX啊,也是没娘的孩子了。背后小声音是:春夏秋冬,成住坏空,吉凶悔吝,生老病死,这是世间规律啊。
比如:灾难的概率都用完了,哪儿还有您出问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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