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白

那是赶着八月的尾稍来到这座城的，咸咸的海水弥盖不住最后一丝燥热，微风时而一轻一重的拍打衣角，时而火急火燎的赶上脸庞。窒息的压迫感袭来，费力的挤出人群，却挤不出密密麻麻的红白建筑群。内心沉浮不定，在这一方新的天地中不知何处安放，只能朝着既定的方向慢吞吞的挪动，时而安居于犄角旮旯里暂获喘息。

我想要努力向前奔跑，可模糊的岔路穷出不穷，模糊的荆棘蓬勃丛生。雾霭笼罩了这一方天地，且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这一方闲暇的人——包括我，以至于迷失了前方。我费尽力气爬出了那染白我的玻璃缸，就以为抓住了梦想。可我还没来得及抛掉水分，吸足阳光，就被无情的抛进了另一个染缸。我愿可浮于其上，做我的浮白，就像此刻白透整片蓝天的浮白一样。

我是何时注意到这片天空的？在某个静谧的清晨，阳光也随之轻柔明媚。漫漫铺洒在湛蓝的天空。那蓝是水晶般的蓝，比大海柔软，比湖泊温和，比宝石深邃。铺天盖地的，囊括了世间最柔情的广阔，也囊括了世间容不下的万象。那时的天空那样纯净，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宛如静女，偏居一角，无人纷扰。

又是何时陷入了深深的迷恋的？在某个清幽的午后，不顾一切的冲破了束缚的屏障，漫步于通向某个秘境的偏僻小径上，将一切的束缚释放于洪荒，心情也随之轻快着、跃动着。脚下的石子儿翻滚着，路边的枯叶儿舞动着。那本应在最明亮的时刻铺天盖地的阳光时不时收缩了，扩散了，又一个不小心，消失了。正躲在某片树荫下，想伸手捕捉一束阳光的我僵在了那里。一时竟不知，是将自己全部浸泡进了树荫里，还是将自己全部暴晒在了阳光外。我束手无措的去四处寻觅丢失的阳光，一无所获下，抬头望向了应弥漫着阴霾的天空，那个曾经能撩拨我心弦的地方。

那剔透的湛蓝被掩盖了，纯白色的云朵浮于其上，那浮白或是一条条拉开、或是一片片铺展、或是淘气的挤到一处、或是撒欢儿的四处奔跑。他们追逐着风，画了会儿圈圈，又弥漫开来，占据整片天空，占据无际的苍穹。他们不会拘束于天空的辽阔，也不会染盖于天空湛蓝的本色。他们轻柔的晕染，他们乌压压的袭来；他们放肆的凝聚，然后又悄然的散去。

我也想投身于他们之中，既不丢掉优美的身段，也可以肆意的逍遥自在；既可以浮于高处仰高于止，又可浮于其上淡然从白。

我知道我还只是一枚小小的水滴，未能通过粉身碎骨的磨练。可如若将水滴落于朵朵浮白，他透明的身姿是否同样能绽放纯白的异彩？

                                                              ——歆漓

                                                                  19.9.23（秋分）

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