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雨露是你,林间小鹿是你,日月微光亦是你。
寒风起,落叶纷飞。
一纸讣告从南境传至京城,宁肃大将军为国捐躯惨死南境。
这场牵扯朝局十余年来的南境战乱,最终被宁肃大将军平息了。京城里那位温润少年,背负着君王与南境百姓的命运踏上了南行之路,三年多的时间,捷报频传,最终逼得敌军撤退到灵武山西北面而宣告战役胜利。自此,以灵武山天然地势保南境百年无战乱,而那位少年也就如残花一样败落。
朝廷依照最高礼治葬于皇陵,设将军墓,举国哀悼。
史书记载:“盛元帝七年,宁肃大将军梁郴逝,行国礼丧葬,万民追祭。”
“祖母,那位将军就真的死了啊?坊间说书的小六爷可不是这么讲的。”
“廷安,你可记得夫子昨日讲授的文章?”
李廷安调皮的吐吐舌,转身就向巷口跑去,回头瞧着李叶温没有追过来,便松了一口气,随手在路边捡起一根长长的柳树枝,就这样左抽两下右划两下,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学堂走去。
李叶温那纤长的手指一直在拨动着算珠,左手熟练的用毛笔在账本上勾画着,这是她自己专门下功夫练就的左手写字的本事,李廷安还因为效仿她,而被周荷臭骂了一顿。
“大伯,这个月的账本我核算两遍了,没有错账,收益一共四十二两三钱。”
李臻将刚沏好的茶放置在自己母亲身旁,才向柜台这边走来,一一翻过李叶温刚刚清算过的账目。
“温温啊,去把账本给你大娘送去吧。”
李叶温应下了,但还是不禁撇撇嘴,她最不喜欢周荷了,除了成日里对自己永无止境的谩骂,对祖母也不甚尊重,惹得祖母如今这般不爱讲话。
可是,她不得不忍受周荷的各种行径,毕竟家里的生活命脉都握在她手中。
李叶温手捧着账本,脚步轻轻,从前堂走到了后院。
“大娘,上个月的账本给您。”
“没瞧见我在干活么,手又脏又湿的怎么接?”
周荷的一字一句像是石子一样打在李叶温的身上,李叶温四处瞧了瞧,正准备开口说要放在一旁的板凳上,周荷却先急了。
“你这么大的姑娘了,是痴傻吗?那一旁的桌子椅子哪里放不得一个账本!真是会磨磨蹭蹭的偷懒。”
李叶温早就习惯了这般遭受辱骂,放下账本就匆匆跑回前堂,身后还是传来了周荷的声音。
“有娘生没娘养的,跟我的廷安比是差远了…”
李叶温听到此话也只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李家世代行医,在这卢桑小镇上享誉盛名,祖母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李叶温的大伯李臻,一个是李叶温的父亲李樟。
大伯李臻成家早,周荷也曾生养了一个男孩,可惜那男孩不出周岁便夭折了。也就在这之后的没多久,李樟带着李叶温的母亲叶柔心回到家中。
原是叶柔心的父亲叶书南遭贬官,举家搬迁,却不料叶书南心病加上舟车劳顿,生命已然垂危,李樟在去清坊送药材的路上,恰巧碰上了,悉心治理了叶书南的外病,又与叶书南彻夜长谈顺便解了心病。
叶柔心对李樟就此生了情谊,而叶书南也确有将女儿嫁给李樟的想法,二人就在清坊办了婚事。李樟带着叶柔心回了卢桑镇,叶书南也继续行路前去怀州赴任。
祖母后来同李叶温讲过,叶柔心带的足足五车的嫁妆,小镇的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何况叶柔心是出自大户人家、书香门第的大小姐,的的确确是下嫁了。
祖母和祖父生怕招待不好这个二儿媳,周荷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那个刚去世的小儿子也不见得他们这般放在心尖上。
祖父年老多病拖着糟糕的身体硬是挺到了李廷安出生后才去世,嘴里还念着李家有后了,李家有后了。
叶柔心瞧出了周荷的心思,不想同她争这慧仁药堂,便和李樟商议着,老大主内,老二驻外的想法。
从此本就身体不好的叶柔心同李樟常年在外奔波运送药材,最终在李叶温八岁那年重病去世,还未来得及归家瞧一瞧李叶温。叶柔心就被葬在了清坊城外,那个李樟和她相遇的地方。周荷一手握着全家生计,一边又得知叶柔心去世,很是欢愉,也就走上了嚣张跋扈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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