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无意

    记一年前的偶遇，补写了一半的文

    那时去荡口完全是一件既在计划之内又在计划之外的事，本来打算一开始就去荡口古镇，但又因为想去看看东林书院，所以就先去找了东林书院。也去过许多地方，但是无奈找路的本事好像一点没涨，兜兜转转总是在附近而找不到景点。再加上本就出门比较迟了，等找到东林书院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逛完东林书院已经快三点，本来这样的时候是不该去太远的地方，但是当时脑子一热，再加上荡口古镇是可以在东林书院坐公交车到的，虽然站点多了些，但是觉得毕竟公交车都能到，应该不会太远。

    就这样，踏上了一条哭笑不得，又有意外之喜的路。

    那之后大约一个半小时，被公交车放在了一个类似临时停靠点的站。说好是终点站，但是看着公交车继续绝尘而去，总有种被抛弃的错觉……一路上也是，越开越偏僻，从繁华的崇安区一直到还在开发的无锡新区。期间还从一个小村庄中间的水泥路穿过，然后又上了一段类似高速的路。到后来，拄着脑袋看着车窗外，已经忍不住开始苦笑，毕竟原本认为应该没那么远，也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再加上本来是打算当天去当天回，又是下午才出的门，所以就开始担心过夜的问题。

    由于到的时候已经快五点钟，古镇的各个路口都没有人守着，所以直接就进去了，当时为省了门票钱而开心了许久。

    因为是在正式清明节放假前一天到达，又加上有些晚，古镇里没有什么游客，很多店铺也没有开，偶尔经过几个当地人，倒是清净得很。

    刚好那日天气很好，颇有早春的气息，傍晚也不像前几日冷。

    没有灿烂的夕阳、没有瑰丽的晚霞，太阳就那么懒洋洋地挂在白墙黑瓦之上，不是很亮，不是很暖，但就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晚风撩动发梢，轻抚过脸颊，在身侧的河道里带起阵阵细碎的波澜。突然想起那句“绿水无忧，因风皱面”，而连着上一句的“青山不老，为雪白头”，内心都变得柔软多情起来。

    虽然来之前一直认为江南的水乡古镇已经看得太多了，但是真的来了，还是为荡口古镇所倾倒。

    没有乌镇那么大，但荡口古镇却自有自己的一番风味。白墙黑瓦，青石小巷，更难得的是缓慢宁静。想来是因为还没有开发得很完全，商业化还不是很浓厚，也或是地处较偏远，属于无锡，却是在苏州、无锡和常州的交界处，笑说有些三不管的意味。

    安安静静地缓步在石板路上，转身走上一侧的石桥，站在桥上沿着河水向前方看去，看着对面不远处的桥上不经意间走过的人影，想象着是否会像书中写的那样，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旗袍、撑着油纸伞的妙曼女子。

    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看岸边冒出嫩芽的柳树，水里成群的黑色小鱼，沿水挂着的红灯笼。可以看很久，不用去管时间的流逝，不用担心桥上人满为患，也不用去想自己成了多少张照片的背景。整个古镇都安安静静的，街上人很少，偶尔传来几句吴侬软语，心都宁静起来。

    把古镇大概逛了一下，就去找晚上住的地方，毕竟已经比较晚。决定先找好地方休息一会儿，解决掉晚饭，然后晚上再出门看看夜色中的古镇。找了一家客栈，问了价钱，客栈的大叔是个挺好的人。由于本来不打算在外面过夜，所以就没有带什么钱，跟大叔一还价，结果大叔很爽快就答应了，还顺带着找了个价钱较低的地方吃饭，把晚饭也一起解决掉。住的客栈很好，带着个布置精巧的小院子，也是小桥流水，走廊弯弯绕绕，好几次都没找到自己的房间，不过倒也添了不少乐趣。

     晚上出门，巷子两侧的房檐下、桥上都亮起了黄色的灯光，能看清路但不是很亮。古镇上傍晚还开着的一些店铺，此时几乎都关门了。晚上人反倒多一些了，附近的人家会带着孩子、老人到古镇中走走。风仍然带着些凉意，但是不冷，吹在身上倒也惬意。

    逛了会儿，在桥边坐了许久，什么都不用去思考，放空脑袋，身心都随着风散开了。

    次日早上，六点钟不到就起床了，只为看看早晨的古镇是如何的。

    到前台退了房，取了押金，跟大叔告别，大叔对于起那么早还是挺诧异的。

    早上的古镇，街上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家店铺开着，空空荡荡，此时才是荡口古镇真正的模样。安静、美丽，像个刚睡醒的小姑娘。

    再次来到昨日经过的那处挂满五色纸伞的街，果然没有人的时候，看上去最好看。

    站在街口的纸伞下，看远处东方的日出。云雾层叠处，太阳露出金红色的光，如此生动，像是在流淌一样。

    在关帝庙前的石街上，四处看看没有人，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石砖的凉意微微透过裤子传来，有些凉，但却不想站起来，因为我知道自己其实是很享受的。直到远处传来鸭子的叫声才起身，走近看，只有一只白毛的鸭子，独自从河道的那一头慢悠悠地游到这一头，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水波。摇摇晃晃的，独自占有着整个河道，就像现在的我，觉得自己独自占有着整个古镇，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满足感。

    走走停停，又来到昨晚来过的地方，是河道的尽头——一幅河道的延伸画，将古镇的河道和外面隔开。晚上来的时候，黄色的灯光打在画上，像是在放露天电影一样。而现在看去，浅绿色的笔墨将河道以画的形式延伸，倒是一种创意。

    坐在画前的廊桥上，往另一侧的河道望去。因是尽头，在桥上能看到比较完整的河道。最远处被一座石拱桥遮住视线，桥拱的半圆刚好和水中的半圆合成一个完整的圆。岸边的房屋一路挂着红灯笼向石拱桥方向延伸而去，又有冒着嫩绿色新芽的柳树探出头来，早春的柳树拥有最温柔的颜色。而往往柳树旁会栽着桃花或紫荆亦或是樱花，此时都开得正盛。嫩绿中添着一抹新红，水面又盖着一层清薄的雾气，不知不觉就也跟着轻柔起来。觉得心中有一汪湖水，被柳枝轻轻挑动，泛起阵阵涟漪。真是无情也变得多情。

    坐了许久，趴在栏杆上看河里一群群手掌大小的鱼浮在水面上觅食，时不时一晃露出白色的肚皮。不久一对老夫妇来到桥上，丈夫不停地给妻子拍照，妻子则摆出各种造型，互相笑说着，沉浸在早晨的春光里。我往一旁挪了挪，让出中间位子给他们拍照，希望他们的照片里没有别人当背景，而应是青瓦白墙，绿柳红花的背景。

    不久，游客开始渐渐到来，这是假期第一天。在人多起来之前，我选择了离开。坐上车不久，就开始下起大雨，不禁庆幸自己在正确的时间来到了这个正确的地方，又在正确的时间选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