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时光很慢,以前的道路很远。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倘从陆路,没有车马,就要费好多脚程。如若隔水,要摇橹划船,船身一歪一歪的推波缓行着,木桨拨着水花“哗—许,哗—许”的轻响着。你若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不敢逞性跺脚,怕踏翻了船要跌进水里,于是只有催促船夫,船夫却依旧一副虚徐从容的模样,只道“急不得也,急不得也,还有好些时候嘞”。无可奈何之下,你也只能对着远处山,近处水,嘴里哼着不知是哪个地方什么调子民歌的船夫埋怨这时光太慢,道路太远,不能怜恤旅人的千思万绪,满腹忧愁。
以前的瓜豆蔬菜都长的很慢,吃了一肚皮的腌菜,甜蒜,才能等到菜园子里齐整整,油嫩嫩的一架一排鲜瓜青菜。以前的道路很远,所以以前的等待很久,以前一封“见字如唔”的家书,就要寄托很长很长的相思。
以前的时光很模糊,坐在老屋门槛上,编着柳条筐的姑娘几十年后仍旧坐在那条老门槛上,剥着一篮子紫红肥大的水菱角。以前的时光又很清晰,穿街走巷,摆摊挑担的小贩一声吆喝,远近人家便要一齐淘米劈柴,起灶煮饭。
以前的时光是寂寞和忧愁,于是江南雨巷的油纸伞擎着六月的相思六月的细雨,向晚的青石街道上踏过三月的错误三月的马蹄,明月装饰的窗前留下了千千万万遍的凝眸和一辈子未曾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以前的时光是萧疏和浅淡,是大块的泼墨和留白,不知从何时起,时光开始飞驰起来,将黑白的色块填涂上了彩色,于是生活有了滋味儿而少了韵味儿。寂寞变成了狂躁,忧愁变成了抑郁。我常疑心是不是这戏台上的人变了,可原来那台下看戏的人也早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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