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弟弟的高考

  又逢高考季。

  大陆弟弟最怕提到他19岁那年的高考。那天，在去往江南拜谒老师的车上，不知是因为见到阔别三十多年的恩师的缘故，还是死党同学的勾起话题，大陆弟弟跟我这个"台湾"姐姐掏出了三十多年前的憋屈，涕泪如雨……

    我们是在高考前一天到唐中集合的。爸爸工作很忙，没空送考，让老师转交我二十元钱备用。之后，爸爸就再没出现。妈妈因为不识字，也没有送考。不少同学从家里带来了"粽"子，高中的愿望是父母们最朴实的愿望。万乐多带了几个粽子，我也沾光了，都是好同学，没得说。

    七月份的天气特热，那时学校是没有空调的，能在考场挨着电风扇就是烧高香的。6号的晚上，我的脑袋就有些痛，自己也以为，也许是紧张，再加上热的缘故吧。7号就要上考场了，或许睡个痛快觉，自然就好多了。我在家中排行老大，身材不高，有些偏瘦。爸爸工作忙，也应筹多，或许喝个酒，打个牌就一天过去了。儿子的高考，他压根不放心上，一来不重视，二来是相信儿子是有点小聪明的吧。

      大陆弟弟说着，拿个纸巾擦了擦鼻子和镜片，接着说，谁知，第二天正式进考场，脑子都炸了，早饭喝了点粥，喝了点奶，这时在肚子里拱来拱去算总帐，抓紧时间写，额上的汗珠不断往下滴，我心里想:要是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行啊！在考场上我分了神，想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是奢望。第一天下午考试，午饭一粒米都没吃。

    第二天支撑着进了考场，英语，数学，地理都顺利考过。撂下试卷，拿着文具无力地走向宿舍。躺下，大睡。

    第三天考试，自己感觉并没有好些。考完最后一场，政活，提前二十分钟交了卷，因为实在撑不住了。政治老师王老师不知怎么出现了，看着气得情绪激动地批评我:你个猴小，还有二十分钟你就交卷了，你就不能…"没听老师骂完，我两眼一黑，扑嗵一声倒下，全然失去了知觉……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统统记不得了，等我醒来，已经睡在了唐刘卫生院的病床上，妈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我在吊水。

  说着大陆弟弟喝了口水，又擦了擦镜片，之后知道分数，得知自己被师专录取，我请求退学几次未能如愿…想起高考，心有余悸。不过如今，想劝慰高考学子们特别要注意身体，喝足吃饱，放宽心态:人生无处不考场。不要把高考看成唯一的出路。好好应试，大专会让你学一门专业，只要能吃苦，能坚持。高考必胜。本科会提供你们共同的平台去展示自己。

大陆弟弟说到这，心情平缓了好多。"记得进考场前，语文老师姜老师曾说了这样一句话:祝你们好运。我也祝如今的考生们好运当头！

      窗外，树木在迅速地飞行，我的眼前幻化成一个画面:立夏之前，一位老奶奶，在胡同里借遍了邻居家的蛋，为了让孙子能在立夏这天为远途上学的同学送上一只蛋。当时我也收到了，还记得蛋写了两个字"大陆″。

      我理所当然成了"台湾"姐姐。听着弟弟的人生唯一的高考历程，我也潸然泪下了。

人生何处不考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