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了一阵风。
准确地说,是一阵龙卷风。父亲特地打电话来询问,为何在中国的内陆能见到龙卷风时,我打着哈哈蒙混过关。
但我异常清楚,这是一阵怎样的风。
某天的清晨,带着前一日4个小时睡眠的疲惫,恍恍惚惚的走向就近的地铁站。
时至四月末尾,炙热的阳光从露头起就直视着这片已经看了46亿个年头的大地。这种渴求,似乎在下一秒就能变成拥抱。
走过拐角,下意识的望向了那家面包店。
她的背影有点模糊,这是整条街上唯一处在阴影处的店面,而我正迎着阳光。
如同往常一般,在非工作时间,眼镜待得最久的地方依然是眼镜盒。我并不甚清楚这一瞥的意义,如果非要赋予一个意义的话。
只记得,时间倒是清楚的定格在了09:12。
这大城市的人们总是行色匆匆,特别是在临近周末时,好像越快抵达目的地,就能让这一天越快结束。
可我并没有这份期待,因此并不需要与人们去争夺地铁上一个难得的容身之处。
她走的很快,我看到了透明的包装袋里装着的面包与牛奶。大概是此类云云,干净的浅蓝色牛仔裤在挽起裤边后透着夏天的味道。
我也自顾自地走着,只不过脚下的频率竟然莫名的加快了一些。
幸而这流动的人潮并不算太过汹涌,我们之间保持着一个微妙地可视距离。
以至于,通往地铁站内的电梯甚至将这份距离缩短了些许。她左肩背着一个挎包,被前人挡住了去路。捋了捋头发,看起来也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着急。
我也跟着在约莫十五个台阶的距离下停了步伐。
安检让她落在了我的身后,率先进入站台后等待着来车的我在片刻后收获了大概是这一年以来最为悸动的4分55秒。
在地铁开门的刹那,守候了许久的人们一拥而入。我避开了这份拥挤,而她也避开了这份拥挤。直到广播中传出了即将关门的提醒,才一一踏入。
我要比她高一些,而局促的空间让我失去了转身的机会。我紧贴着身后的门,眼前就站着她。
此时的我闭上眼睛尽可能为她腾出一个适当宽松的空间,可仅有的睁眼时间内我还是看到了她看着人民日报的新闻汇总。这个距离是我在过往一年内未曾有过的禁忌距离,我尝试过去为捆绑自己的这条锁链找到一把钥匙,可一次次地无功而返让我丧失了寻找的勇气。
但,在此刻。
我清晰地听见了周身锁链一条条脱落、解绑的声音,在落地的刹那我的呼吸都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仅仅只是一阵风。
我不知道她的模样,但在一天之后的夜晚,我却在相同的拐角再度与她重逢。
当然,所谓重逢只不过是来自我的形容。在我迈出走向她的那一步时,她并不知晓这件事,当然,我确信到目前为止她也依然并不知晓前文所讲的任何一件事。
透过玻璃橱窗,她就背对着我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屏幕、今天换了长裙,可我不知为何一眼就能笃定这就是她。
在家门口徘徊了许久,我不确信这份异样的心跳来源于跑完步后的身体变化,还是体检表上标注的心律不齐。
我唯一确信的只是再次遇见了她。
擦了擦额头的渗出的汗,在这难得的僻静之处踱步,时间指向了23:07。我能感知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反复确认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在这条曾经走过千百遍的路上,我第一次失去了方向。
当然,她的出现总是恰当。
风吹起的瞬间,无论怎样的踌躇都已经无法让这一切平息。
快步走上前去,追逐着风的步伐。在平生仅有的一次开始中,一切归于平静。
我感受到了风,一道龙卷风在我心中袭过。只不过,未做半分停留。
风不会停息,在未来的某日,或者我还能再度与风相会,因此这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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