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For You

Good for you

从来没有想从父亲的嘴里讨过这句话。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想过。

我是对自己有要求的人，正因为如此，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最棒的，还厚着脸皮去爸那里讨，没意思。我不想两个男人之间因此而互相瞧不起。

很确定的是，并非很难说出口的那句“Good for you .”想从爸爸嘴里不负责任地说出来，比登天还难。

说那话，根本不是他的性格。对自己有要求的人，不只是儿子，老子对自己的要求也不差。

他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还远远没有达到他心目中标准和要求的时候，怕说出来这句话，都禁不住自己的拷问。

一个心硬得不肯施舍。

一个心虚得不敢乞求。

他认为适当的时候，肯定一下我，就是对我的最大褒奖了。而这具有特殊意义的奖赏，是一句带着浓浓天津味儿的：

“凑合四（事）吧”。

这句话说出来，于我而言，都很奢侈。

记得有数的几次，都是我平静地向他主动表达，我认为有必要传递给家里另外一个男人他应该知道的重要信息。

比如儿子高考被录取，比如儿子的职务有晋升，比如儿子的工作有变动，再比如儿子的人生有转折。

只要是关于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儿，他不一定需要跟我说，因为他是老子。老子得有老子的样子。得深沉，得内敛，好事得收着，破事得扛着。

但是，我必须要跟他说，因为我是儿子。好事应说尽说，但得搂着说。跟谁吹牛皮，也不要跟老子吹牛皮。因为知子莫如父，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儿子要拉几个粪蛋。破事能不说就不说，得挺着。不能够让老子跟着儿子闹心。

可能是连我自己都没有觉得这些事情有多少令人激动的惊喜，至少，这些值得激动的事件，都是没有在我特别想要的那个时间节点上出现。

换句话就是，该来的时候没来，不该来的时候却毫无征兆地来了。

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那种热血沸腾的夹带，让听者能有澎拜激荡的响应，就难为人了。

所以，一句“凑合四（事）吧”就算够份儿了。

尽管爸从来不对我说Good for you，但是我总是觉得比说出来这句话更有压力。

上小学时，见有的同学书包里有一块乒乓球球拍，下课的时候，都能争着抢着在室外的水泥球台上打球。爸回到单位，从木工班扔掉的边角余料中捡回来一小块五合板，仅星期日的一个上午，便用钢丝锯和粗纱纸，完成了一块漂亮的乒乓球板。（尽管板上没粘海棉，更没有颗粒胶）

当时全班只有市速滑队和冰球队的同学有带鞋的冰刀，爸能从自己的工资里，没有让妈知道，偷偷地运作出来一笔钱，为我买了一付二手速滑冰鞋。周日陪我在冰场上挨冻，一陪就是小半天儿。

上中学时，见到跟我一起写生的同学都背上了从商店里买来的画夹子。又是一个星期天的“奋战”，这回是男女混合，爸妈合作。背上纯手工制作的画夹子，并不比商店里卖的差多少。

上大学时，每月十块钱的资助，那也是爸妈节衣缩食，从自己嘴里抠出来的。

想想，从小到大，爸虽嘴上从来没有说过Good for you 。但时时刻刻都在让我成为他们心目中的那个人，默默地做着他们能够付出的一切。

事实上，在爸妈的心里，我早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期待。

可是嘴上，爸的习惯是不可能再改了。

因为昨天我用尽全力，为他做了我自以为手法最好，力道最足的一次按摩之后，我非常非常期待得到他重量级别稍微高一点的褒奖。

可是，又一句“凑合四（事）吧”。让我幸福地彻底失望了。

明天，是你的节日。祝快乐！

Good for you.

爸，在儿子心里，您永远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