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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嗜酒”爷爷

我的“嗜酒”爷爷

作者: 偏爱向日葵 | 来源:发表于2018-08-12 21:31 被阅读4次

    爷爷在村子里辈分较高,还是颇受晚辈们的敬重的,就是性子比较倔,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特立独行,从不听人劝,在那个遍地是文盲的年代,我爷爷称得上是个有学问的人,会打算盘,能算账,书看的多,他能从南朝说到北周,不管是三国还是水浒,他都能说出个一二来,虽说只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但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也算是个有些见识的人。一辈子要强,劳动了一辈子,也吃了一辈子苦。

    爷爷在家里说话是没有人敢忤逆的,他奉行棒棍之下出孝子的原则,对儿孙都及其严格,我的堂哥,也是他的长孙,在学校里出了名的小混混,多次被老师告状,爷爷恨铁不成钢,把他吊在院里的那颗老皂荚树下打,最终适得其反,堂哥辍学离开了家,彻底挣脱了束缚,我想在堂哥的眼中,心里多多少少是怨恨爷爷的,在这个家里,除了奶奶,他应该没有感受到过一丝家的温度。

    与爷爷截然相反,奶奶是个极其温和善良的人,奶奶对每一个邻居都很友善,旁人的孩子到了我家,奶奶待他们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很受村里晚辈们的爱戴敬重,她辛苦拉扯大伯的两个孩子长大,却没有享过儿孙的福,年老的时候,落下了心脑血管疾病,偏瘫这些磨人的病症,吃药住院打针,持续治疗了几年的时间,反反复复,算是减轻了些,家里人总算是默默松了口气,就在家里人都以为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时候,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村前的那条公路上出了一场车祸,围去了很多人,路上洒了很多血,还有散落的面粉……奶奶出事了,她是去换面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被送到了医院,人是被抢救过来了,但身体却彻底跨了,意识也模糊了,勉强记得清她最亲近的人,这样没过多,奶奶走了,很多人都惋惜,像奶奶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命百岁,儿孙绕膝地活着,在大伯的一对儿女里,特别是我的堂姐,对她来说,是失去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爷爷奶奶一共育有四儿一女,临了,没有一个儿子陪在身边,养的几个儿子跟仇人似的,个个都不肯在家本本分分过日子,大伯一个人漂泊在外,把一双儿女丢给老人,常年没有音讯,二伯是他们兄弟几个中最有文化,最有出息的一个,可就是太有志气,不肯将就,最终因不肯爷爷安排的婚事负气殉情而死,据说他爱的那个姑娘不仅家境好,人也是极好的,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死去活来,事后还想办法托人给家里捎来了一些钱财,当然这些是从我叔叔那里听来的。老三,也就是我的父亲,不必多说,早年欠了一屁股债跑到外面闯荡,没回过家,老四,我最小的叔叔,也算的上是有个完整的家,但爷爷总觉得他一副流氓做派,吊儿郎当的,自然也是不够孝顺的,后来,他们举家搬往了X城,在外面落了户。

    爷爷说喝酒可以解乏,抽烟是为了解闷,于是他视烟酒如命,不吃饭可以,但是没有酒绝对不行,酒要是喝完了,半夜也要跑到门市部去敲门的。烟也一样,地位仅排在酒后。

    像这般爱酒之人,自然是少不了几个狐朋狗友的,三天一小聚,两天一大聚,每次都会把爷灌的烂醉,爷喝酒是没有度的,不管醉成什么样子,只要还有力气说话,就会继续喝下去,我们不敢再拿酒给他,他就骂,逼急了他就自己踉跄着出门去买,每次都要费半天劲才能安置好他,因为爷上了年纪以后,有心脑血管病等一系列因常年烟酒越发严重的病症,好多次喝完酒他自己感觉难受的不行,非要打上几瓶吊水才能缓过来,我最怕他哪天醉完酒就醒不过来了,所以经常夜里我都会爬起来去爷屋钱问爷要不要喝水,如果他睡下了,我就趴在门缝里看他是不是还在动,有没有呼吸,有一次半夜里他敲开我们的门,说胃里烧的不行,感觉要活不下去了,我和母亲吓得半死,大概是凌晨一两点钟,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有这么大的勇气,让母亲在家守着,拿着一个小电筒,独自穿过了村子后面一片有坟地的小树林,走到后村里找来了看病的先生,用了药,看爷爷缓过来一些,才算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对那些人是极度厌恶的,不仅因为他们总是灌爷喝酒,最重要的是我的潜意识里觉察到那些人都不是正经人,每次看到那些人的嘴脸我都觉得恶心,甚至那些人来我家用过的杯子,做过的板凳,我都要重新刷洗一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隔应。

    我经常会一个人去把爷从那些人家里扶回来,爷爷每次都喝的烂醉,根本不能走路,我当时年纪小,没有力气,每次都会一路上摔倒几次,我讨厌爷的朋友,不许他们送爷回家,他们的车子我都嫌脏,我每次都是咬着牙踉跄着把爷扶到家的,那些人知道我的个性,有时候故意使坏,有一次爷骑着拉农作物的电三轮出去喝了酒,我去找爷,他们把爷的车钥匙藏起来,而我是绝对不会开口说好话让他们把钥匙给我的,我宁愿把爷放在车上,我边推边拉走回去,碰到上坡或者有沟的地方,幸好遇见一个在田里劳作的好心的老奶奶帮我推一把,我才能顺畅回到家。

    印象最深的是爷打我那一次,我容不下他那些朋友来我家,爷醉了后,我把大门锁上,那个人骑着车子撞我们的门,拿话威胁我,我就是死活不去开门,爷骂我不懂事,不知道怎么把那个人放进来了,我让母亲去后院,我怕他们对我母亲不敬,我觉得凭我自己可以应付他们,我是个孩子,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我要把那个人赶出去,那个人走了,我们家就安静了,爷也就可以睡下不再喝酒了,可就在我发怒的时候,被我那敬爱的爷爷结结实实甩了一个巴掌,我一下子懵了,后面被打了几下我不知道了,只知道那个巴掌打的我脸生疼,毕竟只是个不足12岁的孩子,能有多凶悍,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声喊妈妈,母亲闻声赶来,手里拿着笤帚,看到受到惊吓的我,几尽无奈的恳请他们能不能让我们消停下来,我咆哮着让那个人滚出我们家,让母亲去把邻居喊来把那个人拖出我们家,当时几乎接近崩溃的状态,后来那人自识无趣,总算是离开了。后来听说那个人因为喝酒死在了酒场上,那些跟他一起喝酒的人还被他儿子讹上了,而那个时候,爷爷和那个人已经被我闹得没什么来往了,我也为此感到庆幸,至少爷爷没有被牵涉进去,不会那个样子。

    那些人不止一个被我赶出门外,也不止一个对我说过狠话,我是害怕,但倔犟的我是不会服软的,我不会跟他们妥协,我讨厌他们,见不得他们拉着爷爷喝酒,更听不得他们对母亲有什么不敬。

    爷越老越像小孩,经常会闹情绪,也要我们这些做儿孙的小心哄着才会顺心,爷每次喝完酒都会有几天吃不下饭,自己在房子里,知道他没胃口,我和母亲就没有太过在意了,到了饭点,问过他后就不再喊他吃饭,有次一连大概两天时间,我们感觉不太对劲,爷好像有情绪了,他觉得我们不重视他,不够孝顺,不管他的死活,他还赌气说,“就称了你们的心意,不吃饭把自己饿死,以后就没人管你们了,”这种状态,看来是真不高兴了,爷那个脾气几天不吃饭是做的出来的,可万一饿出个好歹来,我和母亲可怎么跟一大家子人交代,我不知道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被逼急了,暼见母亲的一个药瓶瓶,拿起来就去了前院,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走到爷爷跟前,摇了摇药瓶,说“你不是要死吗,你要是一直不吃饭,我就把这瓶子药吞了,看咱俩谁先死”,说着,作势把药倒出来将近一半,不是说要死吗,那我也拿死来威胁你,看谁会赢,结果话一出,爷眼泪一下子落下来了,连声说着,“还是孙女知道疼我,没白养你,我吃饭,我得活着”。这出闹剧也就这样结束了,其实只有我知道,瓶子里装的不是药,而是母亲留的菜种子,我做这个举动的时候心里是害怕的,仿佛自己真的会吞下一把药要去死一样,说“死”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所幸,这个方法奏效了,爷心里的不舒服都没有了,可以好好吃饭,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宽慰。后来母亲把这件事跟我的姑母提起来,她们都觉得诧异,一个小妮子怎么就能想出这种招来,一时之间对我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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