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七月廿二,周三,晴,23至34度
今天一到图书室,我又想打开电脑写日记。常在街头见一些服务行业,在每天准备营业前,店长会召集员工列队于门口训话。我原以为这是追求街头广告效应,现在觉得人的确需时时打“鸡血”。在一日之始写日记就如同店长训话,所不同的是此店长不是外在的长官,而是自己身体里的最高意志。
五点半勉勉强强起床,昨答应给儿做肉圆。现在唯做美食能催我早起,因美食是履行对他人的义务,怠忽不得。而其他:瑜伽、背诗、浇花皆只是个人事务,松懈也好,紧张也罢,与他人无涉。我仍是内外有别的。从表面上看,宁负自己而不负他人,乃仁德也。然两事性质不同,不可相提并论。为家人做美食是主妇之责,学习健身则是自我修行。在尽职尽责上宁负自己不负他人,为忠。而于自身建设上,宁负自己不负他人,就犯了严以待人、宽以律己之病。古人说“慎独”,通俗讲就是人前人后一个样,对人尽己,对己亦尽己。凡立下的计划,制定的规矩,就当尽全力遵行,而不能以为无人监督便可作可不作。一个人若总是失信于自己,那他的自信将从何而来?
一早,在朋友圈发:人最当关注的是吃进去的食物和花出去的时间。食物造就你的肉身,时间组建你的生命。如果你的时间散成泡沫,那你的生命就是泡沫,如果你的时间垒成高山,那你的生命就是高山。我精简微信“发现页”,启动番茄时间管理软件,抵制时间碎片化。
有的人的文字是写他已经做到的,有的人则是写他想要做到的,可一时做不到,故将它呼喊出来,以释放内心的恐惧和懊恼。读瑞·蒙克的《罗素传》,罗素从他著作言论中所表现的形象是积极的、智慧的、严谨的、庄重的,致力于推动社会正义和国际和平。我们时常被他所谓的“支配我人生的三种激情——渴望爱情、追求知识、对人类的苦难抱有情不自禁的怜悯之心”所激励。但我们也多忽视了此三种激情之后的文字——“这些强烈的情感如同阵阵狂风,路径全无规则,将我刮到各处,让我掠过极度痛苦的深邃的海洋,濒临绝望的边缘”。不由令我联想到鲁迅笔下那个在铁屋子里醒来的人,在清醒中忍受着窒息而亡的痛苦,如困兽般想要打破铁屋子,冲出去。如果能体会到这一点,就不难理解瑞·蒙克笔下那个待人冷酷、内心潜伏着可怕仇恨的罗素。这恐怕不能以“言行不一”、“双面人”来简单定论吧。
我一早起来之所以会发这段励志的鸡汤,只源于我深感无力,无能掌控的人生。尽管我一再地卸载、屏蔽那些时间搅碎机似的程序,又下载安装了管理时间的软件,可事实上我很难时时记起开启番茄。又总能在未被屏蔽的软件及部分功能上消磨等量时间。比如微信的群消息,我几乎逐条即时阅读。今日比平日早起一个小时,但这一小时仅做了肉圆,若科学地统筹时间,完全可增练半小时瑜伽。而这半小时哪儿去了,就是在碎片化中磨成了泡沫。一段自责的文字,却被人视为励志。或许正因为深含沉痛的悔意,才激起共鸣。就如一个久病之人,能体察病痛的细枝末节,而康健之人的安慰都是纸上谈兵,说不到点上。也难怪有许多大儒自称为“困而知之者”,将著作集命名为“困学录”,只一见困字,便知其思想皆从自身病处来。困学,极富书写的诚意。因此诚意,故亲切可感。
昨省厅的姚处来龙,联系科室的科长晚上发我微信,称姚处想见我一面。当时已近九点。我与姚处常在微信中探讨经学,他研读易经,我攻《论语》。君子之交实不便在世俗场合会面,更何况夜已深。清晨姚处发来问候,又发来一曲温岭教师合唱团演唱的《假如爱有天意》。听着那庄严肃穆的歌声,想起歌德之诗:“永恒之女性,引我向上”。我将此句诗改为“静穆之歌声,引我向上”,回赠给姚处。
《论语集解》公众号上的点击量降到个位数。我的文章读者越来越少了。一方面是因为我不会经营。关闭朋友圈,不与微友互动。又脱离与读书圈的关系。另一方面可能也是我写得不好。酒香不怕巷子深,酒不香又深居陋巷,故鲜有客人光顾。但我已尽力去写了。这是叫我彻底打消往专业发展的野心,纯粹将做学问视为修身之道。唉,文学与书法都是入门容易,学精难。我在文学上的努力已有十五六年了,也仍是个语言不精练的门外汉。文字上无有进步,但人格修为上却有很大的提升。此种脱胎换骨的新生感,支撑着我一直笔耕不辍。虽然从表面上的,我为学之动机直追古人。可古人是无视自己过人的才艺,而往道之巅峰攀登。我则是认命艺难修成,退而求道。古人是正取,我是歪打正着。
肉圆是儿子的思乡菜。我小时候吃肉圆就相当于过年。儿说他今天的体重降到六字开头了。他回家一个半月,体重减了十多斤。血压降到120,70上下。刚回来时,高居于临界点。这是我在这个暑假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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