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里出来,没有考完的快感。以很平静的心情接受了高中生涯结束这件事。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打了个电话给姑妈,她说她在家,我很惊讶,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学校才对啊。她说,爷爷去医院了,家里只有两小孩。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时会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也许是觉得戏剧吧,这种事,我一直以为只会在小说里出现。
回到家后,我去医院陪了他几天,他精神还算好,看到这也让我放心点。隔壁床是个八十多岁的老爷爷,很瘦很小,安静的睡着。这几天病房很热闹,很多人围在他床边。我看着那不断变化的曲线,再次感到死亡原来那么近。多少有点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一盏生命之灯也许就这样熄了。但当那刻真的来临时,我反而不害怕了。那天,护士把其他病人都安排到别的房间,门关得紧紧的。我只能听到些很吵闹的声音。到可以打开门的时候,那房间又住有人了。前后不到三个小时。
过了几天 ,爷爷又和我说些奇怪的话,大概人老了都有些敏感,也可能是那位老爷爷的去世对他有些影响。他说,我不知道我还可以看你走多久,现在你已经高中毕业了,爷爷也老了,这样的身体撑过了六年,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不在了。你要学会一个人去想事情,爷爷以后很难再给你什么建议了。。。你高考那几天,我都没有睡好,一直在看时间,想着这个时候你该考完第一科了,不知道考成怎么样。第二天又想着,还有多少个小时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一直没插话,我怕我一开口就哽咽,而事实是我忍得喉咙都痛了,还是没忍住泪。那个下午,我就这样安静的听他说话。那天,阳光很好,但我内心却阴霾。晚上我几乎没合眼,空荡荡的走廊,只有我一个人在呆坐,傻傻的。偶尔有护士走过,匆匆忙忙。
在我去打暑假工前,爷爷一直看着我,我就觉得好笑,我说你一直看着我干嘛。他说,想好好看看你咯。然后像自言自语般说,明明好像昨天还又哭又闹要抱的,怎么今天就长这么大了呢?然后转头和奶奶说我小时候的事。我没敢听,走开了。
对他,我只恨自己不够耐心。
七月。暑假工开始,连续几天都接到他电话,一直问我习不习惯,辛不辛苦。第一天他说,受不了就回来,又不等你养家。第二天他说,辛苦也要熬住,以后也要经历的。我失笑,理性回来了。
七月中,他身体又不舒服,来中山了。我去看他,本来就不胖的他比以前更瘦了,体重和我差不多。之前,我和最小的妹妹说,有空多陪陪爷爷,他会很高兴的。然后那天,我看见她放弃了手机,放弃了电脑,安静的窝在爷爷旁边,帮他捶捶背,揉揉腿。九岁的她,比我想象中成熟。后来,妹妹和我说,爷爷前些天和她说些奇怪的话。不用想,大抵和对我说的差不多。一听她说,果然。
这个月,有悲有喜,起伏不算大。只是慢慢觉得,似乎“岁月静好”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朋友们都在打暑假工,看他们的说说,似乎都有一些感悟,对人生的,对自己的。幸好小团体里的人一切都还好,一直都想为小团体写点东西,但一直没动笔。后来,看到萍写她的朋友,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动笔了,可最终还是没有。对于他们,“时光不老,我们刚好”,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表达了。
八月,感觉不太好。8月2日,七夕,我很难过。2013的这天,我在课桌上写下一句话,“忽有故人上心头”。想不到2014的这天,这话依然适用。可是又有什么好难过呢,反正都过去了。但那天晚上我还是哭了,难受,愧疚,后悔,都有。但没关系,第二天,肿着眼睛又去了一次中山,见了小团体里的两个朋友,一样笑得开心。
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对爸爸的语气不太好。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不一样,在忍与残忍之间,我总是选择后者。后来,妈妈说,我可以凶他,但你不可以。这一次,我没有顶她。我很平静地听她说我娇纵,任性。第一次,我很平静地接受这些。在她和我说这些话时,我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些事情,明白了我对我弟的怨气从何而来。说到底只是心疼。就像我和我妈一样,这个她用尽心思来疼来爱的男人,每次和我闹不和都是他服软,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吧。同样,他对我弟低头,我也会生气。我和妈妈的心情,大概都是这样吧。
再后来,她和我聊我的生活,交友,以及,恋爱。她说,一个女孩,如果在爱情里都不哭不闹,那只能说明不够爱。虽然我们不会刻意的避开或者说起这个话题,但她说“爱”,这真的让我惊讶。
前两天和爸爸聊天,谈起某些人某些事,我说我不喜欢他们。他说,人情世故,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有些事情你们是该要知道的。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用撇嘴来表示我的不满。而我的反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我以为他会骂我,但没有。他只是笑笑,说,不管你内心有多成熟,但你的年龄决定了你的阅历,有很多事情是你现在无法理解的。我承认,有很多事情也是我无法接受的。
十九将至,我才猛然醒悟,好像所有人都在与生活斗争,与未来拼搏,只剩下我,还住在高高的象牙塔内,编织梦幻的幸福。这是这个暑假里我最大的感触。
这一路,纷繁也好,孤寂也罢,路还是自己走。至于是风景是陪伴,还是那句话,珍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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