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椅依桐同望月;
等灯登阁各攻书。
此联的故事。
所在时代,地方的一位新娘子之口。原文应该是:“等灯登阁各攻书”。 新娘子名陈雪娇,新郎名黄正轩,那个坏小子名叫吴绍智。 纪晓岚也对出了此联,而且和对出此上联的吴绍智所对出的联一模一样。 下面是那个故事: 这天早晨,纪晓岚又来到泉州府衙,正遇刘知远升堂断案,便去后堂等候。 衙役知他是知府大人的同乡密友,便去堂上禀告了刘大人。刘知远听说纪晓岚来 了,心里一喜,顿时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赶快退堂,到后堂接见。 两人寒暄过后,纪晓岚问道:"仁兄面有倦色,不知为何事操劳?"刘知远说 道:"纪兄,愚弟实不相瞒,今日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也是个无头案子。被 告是晋江县
的知名秀才黄正轩,其舅父乃是当朝的吏部侍郎,他岳父陈蒲田任过 礼部侍郎,虽改仕在家,京中故旧颇多。假如审理不当,将会影响今后的前程不 说,更重要的是食君之禄,便应忠君之事。而黄正轩除是知名秀才之外,无论供 词之中或其神情,均不像刁钻奸诈之人,如若用刑逼讯,又恐冤枉了此生,愚弟 不愿了草结案,为此负君害民之事,而又无疵瘕可寻,是以为难,还望仁兄多多 赐教!"纪晓岚见刘知远神情忧郁,问道:"请仁兄一叙案情。"刘知远说道:"这 黄正轩的岳父陈蒲田状告黄正轩逼死女儿陈雪娇。"说道此处,刘知远差人取来状 纸,交给纪晓岚观看。 纪晓岚看完状子,说道:"即蒙仁兄见爱,纪昀
愿意效劳。"纪晓岚让刘太守 在二堂提审被告黄正轩。 为什么纪晓岚要在二堂审讯黄正轩呢?大堂和二堂又有什么区别呢?在大堂 审讯,除允许百姓听看之外,还要三班皂隶、刑房书办等人参加站堂,呼喊堂威。 如犯人不招,还可用刑,而二堂则不允许百姓旁听,除一两个差役提人外,一般 由刑名师爷录供。 纪晓岚估计此案必有隐情,为保密起见,故而在二堂审讯。 原来黄正轩成婚那天,天气炎热。夜幕降临,署热未消,室内闷热难耐,黄 正轩便请新娘陈雪娇到院中,在梧桐树下纳凉,待稍觉凉爽后再入洞房。 俄而月上枝头,院内清幽静谧,五颜六色的灯笼将夜
中的庭园装点的美丽怡 人。黄正轩和陈雪娇在院中谈着笑着,两情欢洽,其乐融融。陈雪娇激励丈夫日 后要刻苦读书,争个三元及第。黄正轩自命不凡,声言稳操胜券。陈雪娇微微笑 道:"既然夫君这样自信,为妻出一题目,考一考你怎样?"黄正轩不肯示弱,摇 着手中的折扇,一笑说道:"我虽不敢说胸怀二酉,学富五车,然自幼饱读诗书, 难道还怕娘子考倒不成,爱妻尽管出题是了!"陈雪娇看丈夫傲然不凡的态度,便 说道:"倘若此题应答不出,为妻罚你书房独窗,不知夫君能否应允?"“噢!敢 情是爱妻要扮作那苏小妹的角色,为夫也当一次秦少游
,这又何妨!倘若我回答 不出,也无颜在洞房内见娘子,任期娘子惩罚就是了!"“郎君可比秦少游,但妾 身那敢比苏小妹。不过,我出上一副对联,夫君何时答上,何时进入洞房,如果 对不出来,今夜就要委屈夫君一夜啦!"说完雪娇看看天上的明月,略一沉思,用 银铃般的声音吟道: "移椅依桐同望月;"黄正轩听了上联,开始觉得很容易,可 是仔细一推敲,觉得此联确不易对,"移椅依"三字是同音异声,“桐同"二字则是 音同义异,下联也要如此对出,方可成为一副佳联。起初他心里还是满有把握, 但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了。沉吟良久,仍然不能对出下联。陈雪娇见他都急得头 上挂满汗珠,一边递过手帕让黄正轩拭汗,一面取笑道:"既然我们有约在先,只 好委屈相公一夜啦!天色已晚,早点儿回书房歇息去吧!"陈雪娇说完,自己回到 洞房。不过她这是戏言,并未认真,料想黄正轩也会随自己而入的。她哪知新郎 黄正轩正在年轻气盛,自以为文场中首屈一指,不想竟然在一个女人手中栽了跟 头,“栽在别人手犹可,可偏偏是自己的娘子,若对不上,岂非一辈子的话柄? "黄正轩想到这里,抱着对不上不入洞房的劲儿,负气一夜未睡,思来想去,直到天明
尚未想出下联。.....两日过去,黄正轩仍未属出下联。这天夜深,他正在书 房秉烛读书,丫环挑灯来到书房,说夫人差她请老爷回房歇息。黄正轩满脸愧色 说道:"未能属出下联,无颜见到娘子。"不肯回到洞房内与雪娇圆房。 第二天早晨,发现新娘陈雪娇已经自缢身亡。黄正轩痛断肝肠,自恨自己无 才无能,妄夸海口,使新人大失所望,遂至走向绝路。 陈老员外视爱女雪娇为掌上明珠,噩耗传来,悲痛欲绝,询问其死因,黄家 人也说不清楚,只好将婚后之事,一一回明,陈蒲田哪肯相信,愤怒之下,投诉 官府,状告黄正轩逼死女儿。 刘太守受理此案后,经仵作验明,陈雪娇死前不久已经破身,并非处女。然 而被告黄正轩咬定尚未圆房。是新娘与人通奸?还是被人强奸?疑团难解,查无 线索,几日来刘知远一筹莫展。 纪晓岚见黄正轩情词恳切,跪在堂下悲泪横流,痛断肝肠。纪晓岚沉思片刻, 心想必须查明与陈雪娇同房之人,才能了结此案,便向黄正轩问道:"花烛之夜, 新娘出题之事,是否尚有他人知道?"黄正轩哭哭啼啼地回道:"夫人死前两日, 几位同学曾到府上,看我愁眉不展,坐立不安,问起是何缘故,学生便将夫人所 出一联,说将出来,请他们帮助属对,以求早日圆房。"“是否属出下联?"纪晓 岚继续问道:"没有。"“噢,--"纪晓岚恍然大悟,令黄正轩退下,传讯陈雪娇的 贴身丫环,也命在二堂审讯,丫环讲了夫人死前两日的情况:那天夜深以后,服 侍夫人睡下,丫环也回到另一间房中歇息,朦胧中听到"吱"的一声门响,丫环坐 起来问了一声:"谁呀?"“是我,你不要起来了,我来给少爷开门。"说话的是新 娘陈雪娇。丫环心中替姑娘一喜:"定是新郎刚才对出了下联,来房中圆房。"但 丫环忙碌了一天,身上十分疲倦,翻个身就又睡觉了,新娘房中的事,并没有听 到。 次日,新娘陈雪娇喜悦异常,丫环怕她害羞,也没有问起昨夜的事。但直到 夜已很深,仍不见黄正轩回房歇息。新娘便打发丫环去书房,请黄正轩回房。丫 环来到书房,见他仍旧愁云满面,传过夫人话后,他仍不肯进入洞房,说未能对 出下联,无颜去见夫人。丫环十分纳闷,只好回房禀告新娘。 新娘听了丫环的回话,说了一声: “哦?怎么昨夜。....." 话没说完,陈雪娇脸色发黄,呆坐在床沿上,丫环忙问:"您身上不舒服?" “哦。.....没有什么,你回房睡觉去吧。"丫环要服侍雪娇睡下再走,雪娇不肯。 再三催促丫环去睡,丫环才回到自己房中。天亮以后,雪娇已在屋中缢死。 审完丫环,纪晓岚显得成竹在胸,吩咐丫环回去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过堂情形。 又给刘太守出谋献策放还黄正轩,要他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同他的一帮同学 来往。严令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不准向外走露消息,速将陈雪娇埋葬,只说是黄 府里死了一名陪嫁丫环。刘太守按照纪晓岚的嘱咐一一做出安排。 纪晓岚回到寓处,想起陈雪娇为丈夫出的那副联语,要为它对上下联,沉思 良久,也没有想出一个满意的下联来。暗暗说道:"这陈雪娇果真是位才女,所出 一句实难属对,怪不得这黄正轩两日都没能对上。"夜晚,纪晓岚叫仆人搬来一把 椅子,放在院中的一棵大树下,他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空的明月,嘴里不停的 低声吟道:"移椅依桐同望月,移椅--依桐--同望月,移椅依--桐同--......"不 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的脖子都仰得有些发酸,但觉得仍不困倦,便想回屋 内读书,忽然想到这院中有座壶天阁,阁上藏书甚丰,便让仆人叫来在壶天阁当 差的人。差人来到跟前,见是督学大人,要到阁上借书,即便在夜里也不敢怠慢, 说声:"大人稍候,小人取盏灯笼就来。"差人说罢,扭头取灯笼去了。 纪晓岚在阁下等候,不停地来回踱步,脑子里又想起那副对联,忽然停住了 脚步,猛地想出了下联,自言自语道:"噢--对!就是这句:\'等灯登阁各攻书。 \'对对!只能是这个对句!"纪晓岚心中豁然开朗,出句对句,暗暗为陈雪娇之死 感到惋惜,弄清此案真相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按照当时的制度,乡试以前,各府、州、县的生员、增生、廪生,都要参加 提督学政州内巡回举行的科试。科考合格的生员才能应本省乡试。这时实行六等 黜陟法:一二等与三等名次靠前者有赏,四等以下有罚或者黜革,不能取得乡试 资格。考试揭晓,平素与黄正轩有交往的生员都被列在四等以下,这些人怨声载 道,反映评卷不公。 几日过后,督学大人纪晓岚把这些人招来,先是一番训教,然后要出一副联, 能对上者可破格擢为一、二、三等。这十几个人都非常奇怪,但他们早就知道这 位督学大人十分古怪,在主持院试时曾以"人之初"、"赵钱孙李"和"今也南蛮,乌 夫"为题,把参加考试的生员都考得叫苦不迭,不知这次又是什么古怪刁钻的题目? 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听从督学大人的摆弄。督学大人出的上联是: "移椅依桐同 望月"过了多时,时间已到。生员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地交了白卷,走出场去,最后 只有一个晋江县的吴绍智,临出场时提笔写出了下联,与纪晓岚所想下联一字不 错: "等灯登阁各攻书。"纪晓岚看后哈哈大笑,赶忙差人报告刘太守:罪魁祸首 已经查明,就是晋江县秀才吴绍智。 将吴绍智带到堂上审问,那吴绍智那里肯招。刘太守吩咐大刑伺候,吴绍智 见不招就要皮肉吃苦,只好供认不讳:那天他和几个同学,到黄府看望黄正轩, 得知新娘出题难住新郎,不能圆房,便问起那副上联,同学想来想去,当时谁也 没有对出下联。 吴绍智回到家中,越想越是有趣,反复地思来想去,夜晚叫书僮打着灯笼要 到楼上的书斋里读书,在攀登楼梯时突然想出了下联,心中暗自得意,心想何不 扮作新郎,去洞房戏耍一下。 第二天夜晚,吴绍智换上新郎装束,逾墙进入黄府,躲在洞房前的花丛中, 从窗户向房中观望,看新娘子陈雪娇生得玉人一样,心想:真是天赐良机!这样 一个佳人,若能消受一夜,也是三生有幸。等到夜深人静,听着丫环也已睡下, 他才从花丛中钻出来,来到陈雪娇窗前,模仿黄正轩的声音说道:"爱妻开门,你 害得我苦啊!今日才对出下联。"陈雪娇隔窗听见丈夫说对出下联,喜上心头:渴 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隔窗问丈夫如何属对,吴绍智便回答了"等灯登阁各攻书 "一句。陈雪娇听了,细细品味,对得十分巧妙,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心中万分欢 喜,便亲自启户,将他迎进洞房。 吴绍智走进房中,把灯吹灭,把陈雪娇抱上绣床,做了一夜夫妻。次日拂晓, 陈雪娇还没睡醒,他就悄悄地溜出洞房。 听完吴绍智口供,纪晓岚又给刘知远分析起第二夜的情形:这天雪娇十分喜 悦,等着丈夫回房倾诉衷肠,重温昨宵欢爱,直到夜深时分,仍不见丈夫来临, 便差丫环书房去请。 不料新郎回说尚未属出下联,不肯回房。 陈雪娇听了丫环的回话,"轰"地一声,如五雷轰顶,头晕目眩,坐在了床沿 上。丫环走后,她前思后想,断定是恶徒冒名属对,使她被迫失身,胸中羞恨难 当。想到此事传讲出去,哪里还有脸面做人,便自己悬梁自尽了。 刘知远问明来龙去脉,又听纪晓岚分析得条条有理,立刻便断决此案,判曰: "男女婚嫁,需父母之命;秦晋亲盟,凭媒妁之言。黄正轩风流少年,多读孔孟之 书;陈雪娇深闺丽质,颇习周公之礼。以雏凤副娇鸾,堪称良配;用美玉配明珠, 适成佳偶。新婚之夜,桐下属联,无异苏小妹三难新郎;拂袖而去,闭门苦读, 实同六国相再攻阴符。何期吴绍智窃联属对,遂冒新郎而入洞房,致使雪娇受骗 失身,故含羞愤以自戕。陈女无心,吴犯有意。恶由吴犯起,罪无可逭,律应抵 命,重惩示儆。黄正轩无罪放还。"
此案了结,督学大人纪晓岚的名声又一次轰动 了闽州,上上下下无不叹服这位督学大人才智超群。纪晓岚走到哪里,拜谒求见 的人便蜂拥而至。官场上一些自恃才高的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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