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给老外当“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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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初中毕业，暑假去新疆看望大姑，返程的火车四天三夜。

火车上只买到硬座的票，三位座的对面坐着三个老外，都是黑人，由此有了我第一次给老外当“翻译”的经历。

说翻译，着实有点惭愧，想想三年的初中学习英语，单词积累不过几百个，对话也就是简单的日常用语。不过还好，当年老师教的发音还算标准，老外听着也还能懂。

第一天，面对面坐着，纵然无数次鼓起勇气跟他们打招呼，说Hello，但也一直没有敢开口。侧头看着窗外，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起三年来学过的单词和句子。

下午始发的车，临近傍晚开始订餐。那个时候还没有盒饭，跟服务员说完，待餐车做完给送到座位。那个年代，大部分乘客还不太习惯火车上点餐，基本都是带上大饼、瓜果饼干等等，一路过来，或者等到站间隙去站台采购一点。

老外不会中文，列车员不懂英文，又没有图片帮助说明，来回好几次，列车员也没有搞清楚他们到底要吃啥。

听他们谈论中，偶尔捕捉到他们要鸡蛋、猪肉等，于是我鼓起勇气，用单词交流的方式，帮老外确认，他们要点的是猪肉、鸡蛋、米饭等等。三个老外犹如发现了救星一般，跟我攀谈起来，但仅限于单词、词组、简单句的那种交流。

第二天，我们显然熟络了起来。一个车厢，也就我一个人能跟他们有交流，其他乘客看着我们谈笑风生，有说有笑，他们可知我内心的翻江倒海。对方每说出一句话，我都要搜索我的单词库，能够听懂几个，然后翻着小眼睛，绞尽脑汁想出一两个单词来回复他们，以保证对话有来有往。此时，真的感受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痛苦。还好有表情、肢体语言、甚至简单的图画来支持我们的交流。

经过一整天的交流，我感觉把我三年的词汇量重新给梳理了一遍，起到了很好的复习效果。

熟络之后，我把大姑让我们带着的各种瓜子小吃拿了出来与他们分享。老外一开始也不好意思，慢慢也就一起品尝了。渐渐的，周围的好多个乘客也纷纷贡献出小吃，送过来跟外国友人分享，足显我们国人的好客之道。有几位也想跟老外聊几句，坐过来与他们聊天。我就自然成了他们的翻译。有问姓名的，有问从哪里来的，还有人问他们几岁了，甚至结婚没有等等。外国人的礼仪我还是懂一点的，所以选择性地帮他们问了一些。反正有来有往，大家聊得不亦乐乎。

从聊天中得知，他们来自中美洲的墨西哥，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暑假结伴来中国旅游，然后从新疆坐火车准备去郑州游玩。当得知我要去上海的时候，他们很兴奋，立马决定补票到上海，至少他们觉得有我在，可以帮助他们交流，指引哪里下车等等。

很愧疚的是，我考虑到上海已是晚上，身边还带着年迈的爷爷和上初中的表妹，所以临时决定到南京下车，只能在下车前跟他们说抱歉。他们后面的行程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临下车告别前，我想着是不是跟他们交换个通讯地址，以后做个笔友啥的。想到了，就是没有鼓起勇气开口。多少年之后，看到马云和老外的互动连接的故事，更是有些懊悔，如果当年更加勇敢一点，是不是我也成为一个连接中外的企业家。

那次翻译的经历，让我明白，只要想交流，语言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有表情、有动作，更多的是真诚。

2023年5月21日

周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