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回家乡,几乎只顾着聆听母亲的絮絮叨叨和满足自己的味蕾,甚少外出,待个三两天,便又启程。故乡,既近,又远,近得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忆起那浩瀚蓝天,悠悠白云,潺潺小溪,窄窄小桥,袅袅炊烟,孩群嬉闹……远得令每个努力奔波的游子心心念念,魂牵梦萦……
几天前,邻家英姐和大眼哥从湖南和浙江回来,大眼哥是堂哥小名,大名是什么我从未问过,据说小时候眼睛特别大,大家就直唤他小名。印象中他特别爱笑,且声音大,真可谓是先声夺人,他早些年在浙江买了台挖掘机揽活挣钱,干得也不错。前晚到家里串门,我随口一问:哥你今年回来得挺早啊?
“我每年都是农历二十左右就回家的。”哥乐呵呵地说。
“难道工地上都这么早收工吗?”我疑惑着还有比学校更早放假的企业么?
“不是呢,我回来前还扔了个一小时几百块的单呢,要干好几天,没办法,看着别人收东西回家,我也心痒;也许老了,年越近,那颗归家的心哪,按捺不住……”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声。是呢,我想,每个游子,就像一片随风飘荡的风筝,无论飘得多高多远,不管飘落在世界的哪一角落,故乡便是那牢牢攥紧的风筝线,宁可奋力遥望也不曾想丢弃……
邻家妹子阿虹和邻家英姐右一)昨晚,爬上顶楼,晾晒衣物,不经意间仰望夜空,星星寥寥无几,呼吸着夜的味道,享受着夜的静谧……哦,上次遥望夜空又是何时?或许,正如大眼哥说的,日子在一天天转动着属于她的旋律,而我们,在慢慢变老,我的父亲也不例外。
我的父亲长得并不高大,也不壮,岁月深深地镌刻着它身上的每个部位,唯独他那亲切的笑容,我觉得从未改变,依旧令人心暖。从小到大,都觉得父亲是家里的天,印象中,他很少有“天威”,总是一副乐呵乐呵的无所谓样子,这可没少让我母亲念念叨叨。父亲在非农忙时节,喜欢去帮别人做做零活贴补家用,记得有次,东家给父亲结算时,少算了一天工钱,该有一百来块钱,倔强的母亲不依不挠,扯着嗓子说是辛苦劳作所得,一块钱也少不得,非要去讨个说法!一旁的父亲却乐呵呵地说:“你别这样,或许是我们记错了,再说,就算是少算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浪费我一天时间和力气呀,还能损失个啥?”这事儿在父亲的坚持下不了了之。
父亲和我记事起,父亲从未打骂过我。十二岁那年,我读初一,学校离家十几公里,每周五都得骑着自行车驮着书包和空菜罐子回家,那天傍晚在自行车场来来回回,小主人把车子一辆辆领走,剩下掰手指也能掰完的那几辆,却怎么也找不着我心爱的自行车,完了,我上周日忘了上锁,车子准是被人偷了……无助的我边抹泪边步行回家,行至半路,天黑漆漆的,伴随着阵阵虫鸣声,我越发担忧和害怕,老爸准要骂我,这车开学刚买的,怎么办?突然,耳畔想起熟悉的声音,是父亲在唤我的小名,望着骑着自行车,手拿手电的父亲,我顿时嚎啕大哭:“爸,我车不见了……”清晰记得父亲亲切地说:“先上车,没事,车子丢了,可以再买,你可以在学校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呀。”嚎哭的我渐渐平静下来,小声抽噎着,望着父亲瘦小的背影,却觉是那般健壮无比……
父亲是个非常勤劳的农民。小时候总想:他怎么那么爱干活?怎么就不嫌繁琐?干干停停,停停干干不是也挺好么?家里田地多,水稻种得也多,我和弟弟最厌烦农忙时节了,天闷热得不行,稻子扎手,全身的燥热加上瘙痒使我异常烦躁不安,扔下割刀,冲父亲大吼:“你干嘛要种那么多稻子?别人家早就割完了,我们家还有那么多!”一旁的父亲不慌不忙地踩着打谷机,此时的他汗流浃背,满脸涨红,却乐呵呵地说:“你真傻,还嫌谷子多,要是有割不完的稻谷该有多好啊,我天天都愿割,那是粮食呀!”长大才知晓,那是父亲对辛勤的诠释。
父亲的鱼塘而今,我的父亲早已至仗乡之年,却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前两年,还做了口鱼塘,每年春季,放养近一百尾小草鱼,鱼食全是父亲满田埂上割的小草,不喂一粒鱼饲料,这就意味着无论夏日炎炎,还是天寒地冻,抑或是刮风下雨,父亲都得去割鱼草,一年到头,日日如此。虽我们姐弟为此多次劝说父亲放弃喂养,父亲不但不听,还乐此不彼三年有余。今年放水收鱼的当晚,我便“约谈”父亲,且承诺他:只要他放弃养鱼,我和老弟年底补贴他卖鱼所得。
父亲听罢,哈哈大笑,摆摆手说:“你们的钱自己留着花,我不要,人,只要身体健康,还能干得动,就不能懒惰,不要怕麻烦,但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靠双手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看来,要说服他,几乎无望。既如此,愿父亲身康体健,愿父亲的鱼儿年年都能喂喂我这只偶尔归家的小馋猫,是年年哦……
家,渐行渐远……父亲,依旧是女儿心中的那片天,永远为我遮蔽心雨。
父亲的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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