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在富顺境内还有一个叫舒家坝的地方,那是两年前的事。当时,远在云南经商的朋友老舒有意回家乡发展乡村旅游,作为土生土长的舒家坝人,他有一种特殊的故土情结,在他的眼里,舒家坝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亲切和美。但作为一个投资项目,需要考量的因素远不止于此,为了慎重起见,他特意邀请了中国乡建院的专家团队前往考察论证,为期一周的考察结束后,专家们告诉舒总,舒家坝的资源禀赋完全符合旅游景区开发要件,至少在川南还是一块未被发现的旅游处女地,只要项目规划得好,就是又一个中国最美乡村。专家的认同,更增加了老舒的信心,他开始着手筹备项目的前期规划工作,在此期间,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也曾多次到过舒家坝,但遗憾的是,一直没有得见她的全貌,每次都只到了沟口的黑龙滩,不是因为下雨,就是因为路走不通。当地人说,要想进沟,必须事先砍掉灌木和柴草,找出以前那条道路,因为黑龙滩里面的几条沟,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上周末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与友人一道成行。
舒家坝距离李桥镇仅有四五公里,沿着通往五条沟的道路在中途机砖厂往左,很快就到了沟口黑龙滩,整个滩口形似一条蛟龙,层层叠叠的石块大小不一,有一种自然堆砌的随性之美,看不出一点人工的痕迹,因为常年流水冲刷的作用,泡在水中的石头变得黑黝黝的,所以得名黑龙滩。黑龙滩往下的河流,在几公里外的李桥场口进入沱江的支流镇溪河,而往上则进入山谷,一直到上游花渔洞,这也是我们此行即将探访的一段路,据老舒介绍,沿着一条沟走,大约有五公里,如果加上里面交错的山涧,那至少有20公里。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能沿着最近的路走。这条路也是以前通往南溪盘龙场的主路,自从山外修建了公路,这条土路便再也没有人走,从此荒废了,山里仅有的几户人家也早已搬到了黑龙滩外,整个山沟,成了人迹罕至的无人区。成群的飞鸟不时在两山之间自由来往,偶尔还从我们的头顶掠过,隔得那么近,它们居然没有丝毫的戒备,甚至还有打趣我们的意思。朋友开玩笑说,这个世界就是奇怪,连鸟都不怕我们,简直没有把我们当人看。我补充道,它们是没有把我们当敌人看,这叫友善。
进山的路比较平缓,几乎都是靠着河流几米开外,河流向下,河水异常清澈,偶尔还看得见水底爬行的小螃蟹,河面不算太宽,大约五六米,不知名的水草们长势旺盛,有的地方几乎铺满了整个河面,如果是在夜里,很难分得清哪里是河水,哪里是岸边。老舒告诉我们说,这条河因为隐没在山谷里,被树木水草完全掩盖了,所以在天上航拍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就连镇里以前的地图,标注的起始端都是外面的黑龙滩,而没有包括山谷里的这一段。这分明是一段被遗忘了的河流,就像荒废在深山里的这一段古道,它曾经演绎过的繁华早已不再,甚至人们都快忘记了它叫什么名字。道路虽然平坦,但越往里走还是越加艰难,两旁都是高过头顶的丝茅草和牛肋巴,遇到开阔一点的地方,往往又是长满了青苔的石滩,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会滑进坎下幽深的丛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到了一个叫“一碗水”的地方,这是一个难得的开阔地带,河段在这里形成了一个落差,流水的声音在山谷里肆意回响,使整个山谷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而上面的一段河面也变得更加宽大,像一个精致的湖,有足球场般大小。老舒告诉我们说,这个一碗水,就是以前人们赶路累了歇脚的地方,石滩上有一个天然的石窝,状若碗口,终年泉水不断,走到一碗水,山谷就算是走了一半。继续往前走,就是“小累”和“大累”,名字朴素到了极致,但却很形象地反映出道路的特征和赶路人的心情。我们也留意到,我们所经过的这条路,的确是一条年代久远的古道,虽然荒废了这么多年,但仍能看得出,那些石滩上深深的凹痕,透露出的沧桑感,如果作为旅游开发,这样的历史痕迹都应该被好好的保护起来,就像云南豆沙关的五尺道一样,让所有来这里人们,都能感受到古道的意蕴,进而复活那些已经被淹没的历史。
我们一行走到“大累”的时候,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两个负责在前面开路的村民说,他们背的柴油割锯机已经没有油了,再要往前走,只能用柴刀砍,估计要砍两三天。我们当然等不到那么久,但至此已经满足了,因为我们已经能够听得到不远处高山瀑布发出的欢快的声音。我们期待着,明年夏天,一定要把这段路走完,走到这条隐秘河流与古道的交汇处,拍一组花渔洞瀑布的全景,我相信,那也是舒家坝最形象的脸谱。高仁斌 刘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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