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孟子始终是一个局外人。
他很有意思,其实他是有机会做大官的,不管是在齐国,还是在魏国,他都有机会。但是他从来不做,他就是要做帝王师,他总是在训诫帝王,给那些帝王们上课,讨论更高层次的、形而上的问题,试图去激发这些人内在的自尊心。
所以,有人就议论孟子,说:“你该说的话你没说,你不用负责任,人家听了你建议的那个官员都已经辞职了,你怎么还不辞职?”孟子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无官守(我没有这个官位),我无言责(我没有这份责任),我来这儿是纯粹做教育的,所以我‘进退绰绰有余哉’。”
孟子所玩的游戏是一个无限游戏,如果他真的像淳于髡给他的建议那样,说“你应该当个官,你应该出来以手援天下,把这个天下赶紧救出来,亲自下场做官”,那就是一个有限游戏。
有限游戏需要有入场的资格,参与其中的人需要在这场博弈当中获胜,最后得到一个奖杯,或者得到一个名头。
无限游戏的玩家不需要入场的资格,所以无限游戏随便谁都可以参与。而且无限游戏的玩家,玩的是游戏的边界,就是怎么样让这个游戏可以无限制地玩下去。
比如苏东坡和他的政敌章惇的故事,会让我们容易理解这两个概念。章惇玩的就是有限游戏——我怎么把你们都斗倒,我怎么能够当宰相,把你们流放到海南岛。最后章惇当了大官,把政敌们都流放了。
但是从历史上来看,很多人不知道谁是章惇,大家都知道苏东坡。苏东坡玩的是无限游戏,他永远在探索人生的边界——我能不能够把饭做得更好吃,我能不能够发明一种新的吃法,我能不能够写出更好的诗词,写出更好的文章,参悟到更深妙的佛理。
所以,无限游戏的人玩的是游戏的边界。你让孟子这样的人去获得官守,获得言责,对他来讲真的是一种束缚,他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拓宽整个人类思想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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