屾魂(9)

作者: 张读立 | 来源:发表于2020-01-26 12:59 被阅读0次

        元朝末年,湖北,安徽,江苏,浙江,江西社会时局动荡,一下这个王称头,一下那个主为领袖,天地教中有个陈友谅的在江西杀了倪文俊后,自称皇帝,但很多教派不服陈友谅,陈友谅在鄱阳湖上去攻打朱元璋时大败,便死在鄱阳湖上,他儿子小明王陈理还是个孩子,把陈友谅葬到老家湖北后,投降朱元璋,当时陈理手下有位武功高强之人,与常遇春交手几次,一招便把常遇春挑下马,此人唤作张定边,小明王归顺朱元璋后,张定边也随着小明王投了降,但他不愿意为朱元璋效力,出家栖霞山,却说张定边在栖霞寺收下三兄弟,三兄弟长得牛高马大,善于奔跑,原来是山中猎户出生,没有姓氏,只因当时国姓“朱”,方用朱姓,这三兄弟就是我们朱家村最早的祖先,大顺,二顺,三顺;一四四几年张定边在栖霞寺圆寂后,兄弟三人,老大还不过四十岁,三人商议从操旧业。

        三人在大山中追捕猎物,那里夜了那里睡,一天碰上一群山牛,足有六七头,三人一路跟在野牛后面,今天饿了追杀一头,明天饥了捕一头,不到三个月那群野牛只剩那头野牛王,他们知道野牛经不得追,野牛跑的快,但跑不久,跑久了蹄子会疼,会松壳,三兄弟也不急,紧跟在后面不放,有精神时猛追一阵,气喘时休息,一来二去,从江西追到了湖南境内,三兄弟一直在山牛后面赶,把野牛追到了这里,野牛四肢软了下来,再也不能动荡,三兄弟把野山牛刮了;我们屋后叫野牛山,村叫煮牛村,因姓朱,后来才叫朱家村。

        老人讲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德意搀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回家;是夜德意讲给彩雪听,彩雪就说,小叔这个故事还没讲完,必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空闲时要求他再给你讲。

        德意在家附近刮棕片,挑了几担回家晒在门前禾坪上;门前的荷叶沿着岸边展开很大一扇,高低错落,夜里蛙声一片,荷香扑面;德意忽然想起一件什么事,便到德勤家背着小叔来到自家,放在竹躺椅上,倒好煨茶,嘘寒问暖一番,才说道:小叔,你说朱家村是明朝早期来的,你应该还知道很多后来的事对吧,说来听听。彩雪在家也空下手来说,小叔肯定知道后来的许多事对吧。老人咂了咂嘴,望向外面的远山,长长地嘘了口气,似乎在等那故事从山的另一边翻过来…………;清了清嗓子,头低垂下去,讲起了三顺兄弟的事来。

        那年秋天三兄弟就在煮了野牛吃的地方挖了个窑洞,安顿下来,兄弟三人见大山附近没有人居住,也很清静,不分昼夜地干活,累了睡,饿了吃,秋天的大山是取之不尽的宝库;他们睡的是野牛皮,吃的是山中野菜野果野根茎,一年四季跟着四季生长走,过了两三年,二顺总感觉人会老,必须有个子嗣来服侍他们终老,于是三人商议娶个女人,在大山里又没户人家,第二天三人分三面扩充范围搜寻附近人家,大顺往东,二顺往西,三顺往北,晚上回来,只有二顺找到一条大路,沿路而下走到一个大村里,那里什么都有卖,还是使用银钱。三顺往北是他兄弟追野牛的大山,往东边一点的山上,有条大瀑布,瀑布下一口深潭,水有两个溢口,一条溢口是朱家村这条溪,一条流向东山那边的那边那条溪,其它也没什么收获。大顺朝东走了一个时辰,见北面一片悬崖,时不时有老鹰从悬崖中飞出,就从东往北山上走,沿崖边走,崖壁上很多珍稀的物种,是大顺很少见过的,脚下六七米处有个石洞,洞前平整,几株小草在洞口,大顺想下去,可惜没带工具,无法下去。

        老人喝了口茶,用力移动了一下身体,天渐渐深沉下来,他慢不经心地接着说道:话分两头,张定边圆寂时交付三兄弟一件宝物,张定边与陈友谅两个都是湖北沔阳人,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玩伴,陈友谅死后,陈理要投降朱元璋,张定边反对,陈理是个小孩,非常懂事,便把父亲的金印留给张定边,交待张定边如果你不投降,以后如东山再起,便可用此金印诏告天下。

        老人顿一下说,你们知道金印有多重吗?我也只知道是金印,但我知道上面刻着四个篆体字“汉王宝印”,用一个十八分长的黑色小棺材装着,黄锦缎包裹着,听老辈说就藏在那个洞里,三兄弟也葬在洞里。

        德意问:小叔,那四顺真的有四个睾丸吗?我听父亲说是真有其事,你肯定知道。

        老头瞪了眼德意,又讲了起来。

        三兄弟知道西面有个大村,知道有东西卖,也收山里的货,便问清收货的掌柜,收些什么?大致的价格?娶老婆的路数?兄弟仨没日没夜地赚钱,第二年通过认识的人,找到一个大户人家的丫头,便用钱买了回来,大顺让给二顺,二顺让给三顺,最后抓阄,老大用三根树枝作了阄,二顺抽到,归了老二;大顺过意不去,翌年给三顺也买了一房,二顺和三顺看大哥一个人也寂寞,要帮他买一个回来,不曾想那一年天旱没收成,山上的植被都长不出,大村中还有人发瘟死人,三顺的媳妇那一年也死了,但不是瘟疫;没收成没办法活下,大顺就想起悬崖上的珍贵灵芝和草药来,兄弟三人砍了梧桐树,刮了皮,晚上结绳,结了很长一根,又用牵牛藤缴上,去采崖石上的灵芝,石斛,人参,到大村里换粮食,熬过一年;朱元璋当上皇帝十年九旱,隔一年又一样,除了在山中打几头野猪,搞点小动物,其它日子就是煮二顺媳妇采回的野菜,这样过了两年,老天怜悯天下人,再下不去狠手,只能风调雨顺,就在那一年二顺媳妇怀了孕,三个大男人都很高兴,上天不该灭朱家,有香火啦。

        老头说到这里,沉默了,表情似那三兄弟,看到了希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神情暗淡下来象即将熄灭的油灯,头都舒不起来。

        德意在他身边拉了拉,他伸出手摆了摆,示意回家休息,德意叫彩雪端了碗热稀饭,老人喝下去有了点精神,德意把他搀扶回家。

        天上的月亮已是大半个弧画在天上,山里一片深邃,虫啁蛙鸣,树影晃动,荧火虫与天上的星星衔接在一起,大地与天空连接成一个整体,人就象处在一个圆形球体的空旷中。

        过了几天德意特意去看小叔,老人精神还算好,招呼德勤嫂一声,又把老人背到自己家中来,放在躺椅上,准备了茶水;德意招呼停当,就依着那天的话题问起来。

        老人慢慢地酝酿着心情,面有难色地说道:二顺媳妇生下来一个怪胎,其它地方与常人无异,唯有那鸡鸡生下来就比平常人大,而且在襁褓中就能勃起,平常不哭,哭起来声音大的能吓退老虎,摸一下睾袋,四粒丸子一样大并排在囊中,能吃能睡,长得结实,三兄弟见他如此慓悍,阳气十足,十分喜爱;只可惜那媳妇到后来再没生育,大顺三顺也没再娶。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一些了。

        彩雪坐在一旁问:小叔,那三兄弟怎么下葬到洞里的?那个装金印的小棺材也陪葬了吗?

        老人喝了一口小方凳上的茶,看了看彩雪说道:用木头打了条Z字路到洞口,以前四顺在时,每年清明朱家村都要到那里祭奠,后来也不知怎么那条桥朽断了;至于金印只有四顺知道,换钱是不敢的,怕惹出事端,应该在那口洞里;那年德意父亲进去采了一株灵芝,回来就疯掉了,他不是第一个,我听说很多年前也有人直接吓的跳了崖,那洞很深,没有人走到过尽头,有人说走到里面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父亲带我经过那个洞口时给我讲的。

        彩雪听完自言自语道:那口洞原来还有一个这么神秘的故事呀。突然彩雪腆了腆肚子,右手棒着腹,左手撑着腰站起来。

        老人回到家似乎变了一个人,精神特别地好了起来,甚至能从床上一个人爬起来,扶着墙,摸着门,支撑着条凳来外面,坐在村口那株古雀粒树下,心思象乌云被情绪打开,见人就挥手打招呼问候;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离中秋没几天,德勤来到德意家报丧说父亲于昨夜去逝。

        德意这段时间不敢走远,怕彩雪要生孩子,虽然有乐水经常在,还是不敢大意,听德勤说小叔去逝,立马去帮忙。

        从前面杂屋里把棺材抬出来,头朝西放在大门口,摆了香案,又料理老人用井水抹身子,穿上整齐单薄的衣服,几个人一起抬入棺木内,德勤家一路跟着一路跪拜,放挂鞭炮,安排德勤的儿子到老外世去报丧;夜里又安排守灵,一个时辰打一个响炮,烧一次纸钱,点香,长明灯添油。

        这时彩雪来叩拜小叔灵柩,见乐山在站着,掌合十打拱作揖祭奠,走上前说道:乐山呀,你是晚辈应下三拜九叩的大礼才成体统,打拱作揖一般是平辈,他是你房族的爷爷,理应一拜三叩首,拜三拜九叩首,人要长大,礼数要学。

            乐山也没见过,也没听人说起过自然不懂,只是见人家怎么行这种礼便依此而行;彩雪跟小姐读过书,自然明白其中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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