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爱情,张爱玲一贯的不相信真爱,而且无论语言还是塑造的小说人物,对爱情都充满了戏谑和嘲弄。但天意弄人,人性难违,张爱玲却飞蛾投火般走进胡兰成爱的骗局里,被伤的体无完肤,成了一生的殇。
《倾城之恋》一书,无疑是张爱玲描述爱情的力作,她用细腻的笔触,女性特有的感情,把白流苏和范柳原的爱情故事写的如小河流水,潺潺绵绵,荡气回肠,而又让人感觉有种冲不破的压抑。那种独有的对爱的描述,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爱情的美好,而是一种人性趋从自然,因了现实的种种艰困,让爱情变了形。
范柳原游戏人生,却始终顾念一份真爱。白流苏不相信爱情,却心心念念寄爱情以幸福。两个各重私利的人,爱中的那种纠结、拧巴和走向爱情的种种内心冲突、顾虑、焦急、自卑,杂糅在一起,少了爱的纯真,多了对爱情的偏执,却始终挣脱不出人性对爱的渴望。
书写的很入味,却几次弃书于案,不想再读下去。想想,如果爱情如此,岂不是在爱的过程中,消耗掉了大部分的情,最后只剩下彼此的互相计量了吗?“我们最怕的不是身处的环境怎样,遇见的人多么可耻,而是久而久之,我们已经无法将自己与他们界定开了。”心有纯良,却无力挣脱,白流苏固然渴望着,却瞻前顾后,游移不定,她爱范柳原,甚而因为范的移情,产生了深深的恨,然而还是爱着,总归还是“你是医我的药。”
白流苏生长背景,充满了势利,当然,并不是说她的那个大家族决定了如此,而是人成长的环境,不管什么样的背景,在渴望幸福生活的过程中,人们很容易功利化,这固然没有错,但“好也有好的艰难”,心如果不豁达,利也就遮望了眼,一切还是奔向艰难。
白流苏的爱情功利化,导致了她对爱情的极端物化。既渴望被爱,又渴望物质的通达,所以,在犹疑中一再错过。她就像守着自己的城,既渴望有人来攻,又惧怕所遇非人。范柳原呢?他想着攻城,却不知道城中是否就是真爱。游戏欢场毕竟毫不费力,流浪四方更是无所顾忌,唯独白流苏成了他爱情的梦魇,想爱不得,想去不能,反反复复的两个人,既远又近的折腾着。
其实最值得玩味儿的是,两个人对爱情的盘算,都想获得一生真爱,却不知所遇是否就是自己的良人。“结婚若是为了维持生计,那婚姻就是长期卖淫。”极端地说,如果无爱,顾念实际,倒也无可厚非如此一说。但“跟你在一起,我就喜欢做各种的傻事。”一定是真爱了,这份真爱以“好就一起苦”结案,如此爱情,幸福是极。
“刀生了绣,然而还是刀。”别人的议论,范柳原说话的不羁,在白流苏看来,未尝不是一种爱的“重伤”,但面对真爱,“你好也罢,坏也罢,我不要你改变”,想必两人的执手相望泪眼,也是一种爱的暖,爱的温,爱的痴。读来让人不仅感慨万千。
白流苏无疑是美的,“那娇脆的轮廓,眉与眼,美得不尽情理,美得渺茫。但最让范柳原动心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流苏有着东方女性那一低头的温柔。”而原生家庭给予白流苏的种种,最终让白流苏远走香港,与家庭恩断义绝,想来白流苏还是勇敢的,有了这样一份执,追求爱情也就有了性子的潜力。
关于爱情,多少人已经不奢望真爱,把钱、权、物全部放入所谓的婚姻中,走着走着就成了两厢无言,渐渐陌路,或者只是为了婚姻的存在而存在着。白流苏无疑得到了范柳原的爱,范柳原也终于不再刻意伪装自己的风流,投身真爱。但,当算计和筹划太多的掺杂在爱中,即便是真爱,也会遍体鳞伤。白流苏委身与范柳原,究竟有多少爱呢?无疑这就是他们互相追寻的,但即便如此,还是消耗掉大部分的爱,只剩下两个人的黯然神伤。
在不相信爱情中追求真爱, 在庸俗中失去初心。白流苏和范柳原这一对现实庸俗的男女,在兵荒马乱之中被命远绑到了一起,或许有那么一会儿体会到了夫妻爱的真心……然而,还是成了爱情的无言结局,那些为爱做的种种,都付于生活的爱的艰困,没了美好的影子。
白流苏是爱的赢家吗?她对爱和婚姻的算计对了吗?她历经情劫真的还想爱吗?寒凉寸心间,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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