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六月,旧城西南五里,金庄,金兆虎家。
“砖儿啊,你把圈椅搬到院里,放到榕树下。”金兆虎的夫人卢氏,身怀六甲,穿着肥大的碎梅花大襟粉衣,右手扶着门框,左手攥着一块绣着梅花的手绢。“唉,唉,我这就去搬,婶儿,您等着。”砖儿应声道,放下手中的簸萁,一溜小跑,到北方正屋,搬出一把竹制圈椅,放到院中那棵大榕树下。金夫人喜欢榕花,粉色小扇似的花,嵌在枝叶间,小天使一般,装点着小院,也装饰金夫人的心。
金夫人坐在摇篮般的椅子中,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砖儿啊,今儿十几了?”金夫人右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问道。“六月十一了,夫人,我叔明儿就该到家了。”砖儿把一簸萁碎玉米秸倒在牛槽里,又抓了两把玉米粒,用手挑了两挑,拌匀了,牛儿乐滋滋地吃起来。
是啊,金兆虎也该回来了,婚后两个月,他就走了,在附近村中给别人做木工活,给谁家干活就吃住在谁家。中间回来过一次,不到十天有出门了,而且是远门,那村叫西大营,半月才能走到。他一走,家中就剩下老爹老娘,小妹玉翠,(大姐玉姗已出嫁),卢氏,还有砖儿。砖儿是本村李家的儿子,因没地,到金家做长工,洒扫庭除,喂牲口,种庄稼,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当时靠天吃饭,收入顺其自然,金家有田60亩,再加上金兆虎的木工手艺,金家也算得上本村的大户人家。
“嫂子,进屋吧,我哥明儿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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