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今天是姥姥过世十周年

十年来，姥姥家的老院子再没有进去过

那个承载了太多童年美好记忆的院子

儿时那棵伸手就能够到树杈上鸟窝的小树，现在也已参天

舅舅每年过年都会去贴对联

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姥姥不在

姥姥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大花坛，沿墙还有一排冬青

月季花、桃树、无花果树、芭蕉树、花椒树

还有别的我不认识的植物

月季花总开的很鲜艳很骄傲，我总想摘

但也从没伸手摘过

因为月季和玫瑰一样有刺

也因为姥姥会骂我

姥姥每天早上都会喝一碗鸡蛋水

所以我每天早上还没睡醒的时候都会被姥姥叫醒喝一口鸡蛋水再继续睡，就像现在在家里住时每天早上妈妈都端水给我喝一样

姥姥不吃很烫的东西

家里总有好几桌人打麻将或者打牌

姥姥脾气不好

却会在我不听话被妈妈关在门外时开门把我领进去

小时候和表姐一起住在姥姥家

我俩老吵架

我姐总是很霸道，总说这是我奶奶家，你走

我也不认输，回她这是我姥姥家，你走

姥姥总说，这是我家你俩都走

姥姥裹了小脚却什么活都干

走路很有劲

记忆中，每过段时间她都要用剪刀剪一下脚底的茧子

每次都会出血

每次我都会想，会不会很疼

妈妈说姥姥七十多岁的时候还会背我上六楼

姥姥生命最后的几年，身体状况突然恶化

脑梗塞，梗塞到语言中枢，突然不会讲话了

好像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好好和她讲话

二十多年来，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姥姥不能讲话的那段日子里没有陪伴她，多和她讲一些我的事情

初中在寄宿制学校读书，两周回家一次

在那个等待死神真正到来的周末，姥姥躺在床上，很安详，全家人都在，柜子上还有姥姥给自己做的入殓时要穿的鞋子，是蓝色的绸缎缝的，很精致

回学校之前，我拉了拉姥姥的手，如果那时不那么小不那么天真，对生死能再多一点认识，我一定握得久一点

回到学校几天后，妈妈打来电话，说接我回家

姥姥真的走了

姥姥是喜丧，四世同堂

听姐姐说，舅舅前几天就开始念叨要二月十八了

今天凌晨，看到小姨发了朋友圈写想妈妈了

姥姥，我很想您，我们都很想您

这十年，下一个十年

以及今后所有的日子

永远铭记您，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