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父亲通电话时,察觉到他心情似乎有点低落,便追问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有点欲言又止,最后在电话那头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的外婆走了,心里有点难过。
父亲的外婆今年90岁了,岁月善待了她,时间留住了她90个春秋,她在我的印象中是比较模糊的,她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永远是一头银发,右边门牙也是银色的,好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突然听到她走了,其实内心没有多大波澜,只是感叹世界又少了一个生命,然而又觉得时间转瞬即逝。
第二天,我便赶回家奔丧,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一个故人,说是故人,却又不是。他不认识我,我却记得他。
2010年的夏天,我毕业了,小学毕业。“咔嚓咔嚓”“嘿,小妹妹,就你,咱们先别哭了,眼睛看我,看这里啊”然后等我还没回过神来,我的眼泪鼻涕还没来得及擦干,那张照片便定格了,照片中的我,皱着一张小脸,脸上全是泪痕,那时还没有多少审美观念的我都觉得很丑。
对,那天下午,照毕业照时我在哭。因为旁边的男孩一直挤我,他是我的同桌,真是上天赏赐的一段孽缘。我不甘心,便挤回去,男孩力气比我大,用力用手肘怼我,没办法我只能用哭来表达我的愤怒,有老师过来安慰我,小孩就是这样,越是被安慰越觉得委屈,过会儿老师索性不管我了,直到那个故人喊我,我才收住哭声,但是脏兮兮的表情没来得及收住。故人就是那天的摄影师。
拍照结束后,同学们解散,脸上尽是笑容,没有任何伤感之意,他们不知道,有些人一转身便是一辈子,我们都要在自己人生这辆车上与某一些人告别。他们不懂,我也不懂。故人先生喊住我:“小妹妹,加油哦!”然后给我整理了歪了的红领巾,那是我最后一次戴红领巾。
将近十年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尽管只见过一面。公交车上的他,面容黢黑,但是衣衫整齐,还是背着他的摄影包,笑起来虎牙也露出来了,人也进入中年了,而我也从一个只会哭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喜欢笑的大女孩。就这样,他从我座位旁边经过,而我们擦肩而过。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时有雨,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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