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局外人》

读《局外人》这部作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它短小的篇幅对于世界荒诞的映射着实令人印象深刻，然而除了荒诞，这本书也勾勒出一种选择与责任之间的荒谬纠缠。

书的剧情相当简单，讲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角色——莫尔索，在一次意外中杀了人，而被审判为谋杀后被处决的故事。然而，《局外人》的内容一定要欣赏原著才能体会到作者的精心勾勒，简简单单几句话很难描绘这部作品的精彩。

在故事开始时，莫尔索被刻画成一个善良温和，冷漠淡然的一个人，有些人说，莫尔索就像普通的你我，默默无闻地生活，一开始我赞同这种观点。他不过是人们口中的一个普通社会局内人。但是当他与雷蒙开始结交，让我颇感诧异，我慢慢在这里才察觉到莫尔索与生活中的你我的区别所在，他是非观念不明确，结交人群不慎重，他缺乏思考，太言听计从。加缪既让读者感到莫尔索如此普通，又巧妙地用他的普通来引导出他层层不慎重的选择。

随着故事的高潮到来——他开枪杀人时，我由内而外感到诧异，更料想不到他会接连扣下扳机四次。透过一般的思考，我很难寻到他开枪的原因。果真的是他在法庭上那句被当成笑话的“阳光”吗？或许不是，阳光恐怕没有力量让他拨下扳机四次，也没有教唆他，没有强迫他。他没有与死者的深仇大恨，没有图谋不轨，也不是单纯的自我防卫。他可以选择扭头远离那个他朋友的敌人，但是他选择了开枪，一切都是必须直面的选择！从这里，我甚至愿意洗耳恭听那个“正义凛然”的检察官对莫尔索的声声谴责，也同时能理解陪审团赞同得如此理所当然的原因——因为这五枪开得太随意以至于让所有人无法理解这种随意，而必须要将十恶不赦的罪名加诸于莫尔索来理解他的犯罪行为。前前后后，他毫无恐惧，毫无忏悔，就像陪审团一样，就像检察官的每一句谴责所批判的那样，我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对于生命都如此无所谓的人，一个未经训练却心理素质处事不惊的冷血杀手，他该被安插罪恶的骂名来谴责！然而，等等“他‘该’被安插罪名”，不正是自我矛盾吗？他果真是这样的恶人吗？不，他很平常，就像你我，以为一切的一切都会像自己的普通那样普通一生，却抵挡不住被世界牵着鼻子走的厄运。

这也许是《局外人》的精妙之处，既让读者理解陪审团的愤慨，又让读者脱离陪审团的臆测。也许斩首示众确实错把他的行为判定是谋杀，但是法律与陪审团情有可原，因为他们认不清局外。如此的一个局外人活在局内本身就是一种荒诞，整个故事的矛盾，都始于局外人与局内的不相称的荒诞。同时这个局外人无法“入局随俗”，做出了一个个选择推向了自己不明不白的死亡；那帮局内人武断臆测，写下了一票票判决推向了莫尔索冤屈可悲的处决。他选择了和雷蒙交友；选择了去两肋插刀；选择了开枪；选择了默默接受局内的审判；选择了缄默；选择了接受命运。也许正是由于他终于看清了局内，才终于如此在最后感受到了“期待”与“幸福”。

我慢慢感受到为什么在加缪的存在主义观念中，选择背后的不可避免性和责任，与世界的荒谬是不可分割的。因为有太多的选择我们必须得做，又有太多的结局不是我们能左右，但是却逃避不了当初做选择所遗留的责任，就像莫尔索，他选择这样无所谓的人生，选择了开枪，却怎也不会料到也逃避不掉一切的结果——原来真实的自己从不是被审判的对象，而形成于大众用自己的观念凌驾于只言片语的误解上的“自己”才是被审判的莫尔索。

荒谬与选择，选择与荒谬。每个人都希望做出不荒谬的选择，但是选择或许逃不掉荒谬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