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细雨绵绵的城市灯光璀璨。习惯性地起身泡上一杯热奶茶,戴上耳机收听电台节目,然后在夜色的陪伴下就着台灯的暖光提笔在纸上拟出标题和写作思路,然后用电脑键盘在简书网页版上完成每天的日更。
今天的节目讲的是电影《老师·好》,干脆就写一篇关于老师的文章吧,写谁呢?对,写老吴吧。
老吴是我的高中政治老师,我是他的政治课代表。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吴和我父亲年纪差不多,我也严重怀疑他想收我为“义子”,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让我当了政治课代表。
那时的老吴,中等个子,人很壮实,脸有点大,中分发型,戴着一副厚厚的方框眼镜,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人。据说他当年在别的学校当副校长,我们学校刚成立的时候,他以政治组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我们学校,因此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科带头人,担任年级政治备课组组长。
高一第一堂政治课,老吴没有给我们讲课本上的内容,而是在黑板上写了两句话送给我们——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他说高中最重要的就是要培养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做事先做人,不管我们以后成绩如何,从事什么工作,一定要先学会做一个好人。转眼间十年过去了,老吴这句话还深深刻在我心里。
老吴上课从来不用电子白板,坚持用粉笔在黑板上板书。他觉得电子白板辐射大,我们平时看书做作业用眼过度,班上一半同学已经近视,他不应该再用电子白板来伤害我们的眼睛。而且上课本来就是一个需要随机应变,师生之间相互交流的过程,电子白板播放的课件都是事先做好的,我们只能被动接受知识,体现不出课堂的灵活性,他不想用“填鸭式”的方法教育我们。
老吴三年中唯一一次发火,也和板书有关。那天的值日生不太负责,没有擦黑板,我当时也脑子一抽,觉得不关我的事,也没有去擦,心里想着值日生发现没有擦黑板应该会去擦。结果直到老吴进来上课,黑板上还留着上一节历史课的板书。
老吴拿起黑板擦,自己把黑板擦了,然后转身对我们进行了灵魂拷问:“班上六十几个同学,看到黑板没有擦都没有人上来擦一下,值日生去哪里了?课代表去哪里了?班委去哪里了?入党积极分子和团员又去哪里了?平时总教育你们做事先做人,你们这样做,着实让我很伤心。”老吴虽然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振聋发聩,我当时心里特别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其他同学大概也和我一样。后来,类似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老吴也没有再提起。
老吴的普通话不标准,总会夹杂着浓浓的乡音。有一次讲到当年的“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的事件时,老吴点评说“这个小姑凉(娘)连(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可见人生观和价值观已经严重扭秋(曲)了”。班上的女生立马纠正他:“老师,你说错了,是‘小姑娘’,不是‘小姑凉’;年纪,不是‘连纪’,还有,扭曲,不是‘扭秋’。”老吴听了以后,居然故作娇羞地低下了头,用戏谑的语气回答她们:“同学们一点面子也不给老师留,老师普通话不标准,你们要多担待嘛,就不要纠正老师的错误啦,老师也改不过来,你们没听过那句话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XX人说普通话,下次不准这样了,老师也会害羞的嘛。”老吴的表情和他说的话,瞬间把我们都逗笑了。
老吴对我们很民主,除了那次发火之外,课上课下和我们就像朋友一样。对我们的学习成绩,老吴有自己的看法,他从来不会像某些老师那样,因为班级平均分比别的班级低一点就大发雷霆,反而会在我们考不好的时候安慰我们。他说高中就是一场持久战,不能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平时的考试只是对学习情况的一个检验,是帮助我们查缺补漏的,最后的高考成绩才是决定我们成败的关键。
那时,老吴上完课会让我们把配套的习题做了,但他自己不改,只是让我检查一下,然后他上课时给我们讲解。但由于其他科目尤其是英语和数学作业太多,同学们根本没有时间做政治作业,身为课代表的我也只能撒谎说同学们做了。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被老吴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责备我们,反而检讨说是他自己考虑不周,忽略了我们其他科目作业很多这件事情,以后他尽量不给我们布置课下的作业,如果实在要布置作业就留十分钟的上课时间让我们做。听完老吴的话,再对比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因为斗气而争相给我们布置更多作业,还在自己看晚自习时不让我们学习别的科目,同学们被老吴感动得差点哭了。
再来说说我当政治课代表这件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我们高一下学期就分了文理科,我们班是文科班,我又正好选择了文科,就留在了原班级。分班后第一次期中考,我历史 、地理和政治都考了年级最高分,有一次老吴布置了政治作业,说是让课代表检查,班长告诉他我们班没有政治课代表,他就让班长检查。没想到晚上老吴守自习课时,突然走到我面前问我有没有检查作业,于是就发生了下面的一幕:
老吴:“我不是让你检查作业,怎么没有检查?”
我:“老师,作业一直是班长检查,我不是班长。”
老吴:“那我后来让课代表检查,你不就是课代表?”
我:“老师,我也不是课代表。”
老吴:“你们班你政治考的最高,在我心里早就是课代表了,不让你当政治课代表,你就要被你们历史老师抢走了。”
我:“好吧,老师,您让我当我就当。”
就这样,在老吴的“黄袍加身”之下,我就正式走马上任了。
老吴在班上深得人心的原因,除了他的教学理念和教给我们的人生哲理外,还有给我们传达的乐观积极的处事态度。他在课堂上常说的另一句话是: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他鼓励我们人生在世不可能一帆风顺,总会遇到求而不得的事情,凡事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不必纠结于自己无法控制的结果。
在众多老师当中,老吴绝对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别的老师上下班开车,他骑一辆据说比汽车还贵的雅马哈踏板小摩托,并且总要把他的摩托骑到教学楼前面我们班平时做课间操的位置。每次做课间操之前,我们班几个男生都会轮流去他摩托车上坐一坐,说是要沾一沾他的喜气。
别的老师晚上吃完饭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他一个人抱着手在校园里遛弯,高中三年只见过他和历史老师一起遛过一次弯,别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人,我想可能他在思考人生吧。他还喜欢打乒乓球,虽然大多数时间也没有人陪他打,他仍然坚持在摩托车后备箱放一对球拍, 偶遇知音,便一定要约着打两局。
老吴的事迹, 远不止这些,在我的眼里,他是那样的洒脱,那样的与众不同,有一种超脱世俗的大智慧。虽然毕业以后再没有见过老吴,但他三年来对我的教诲,却足够让我终身受用。
唉,一口气写完这些文字,又让我回忆起了高中的快乐时光,老吴,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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