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说是一种抵达

什么是好的小说？

是情节编排，写作技巧，文字的炫酷，还是文字后面力图传达出来的信息？

著名的出版人李国靖在为青春文学领军人辛夷坞的小说《蚀心者》做序的时候，这么形容：

好的创作是一种抵达。

可以花哨，也可以朴素；可以很技巧，也可以很笨拙；可以玩深度，也可以很简单。随便一个写作者怎么去包装他的作品，但好的小说，就是能够不失准头地，穿过那些形式的森林，抵达你的内心。

很久没试过一口气读完一本30万字的小说，《蚀心者》。

我在超市的书籍栏中抽取这本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熟悉这个作者，她的作品《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是一部票房过7亿的电影，也不是因为我喜欢她的写作风格，更不是因为这是一本畅销书，原因很简单。

在一次线上讨论中，文友脸谱大叔说，他认为女性写爱情小说辛夷坞还不错。

这句话留在脑海中发了芽，于是我从放满了村上春树，东野圭吾和各路畅销书中抽出了《蚀心者》。

地点是在与作者辛夷坞相隔万里重洋外的枫叶国的一个华人超市的书架栏上。

一口气读完的小说，它开头的叙述很平缓很落俗套，符合普通读者对一个落魄大家族里的园子里的弃儿不管不顾，而一个酒鬼女儿在毫无希望的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对豪门弃儿由暗生情愫发展到不顾一切地付出的经历，这种千篇一律的两个苦命人之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故事不过是换了场景，加了时代红描而已。尽管中间出现了酒鬼女儿可以为了保护情郎不惜错手杀死父亲，为了保护情郎不惜为陌生男人献出自己的第一次这些稍微让人唏嘘的桥段，但我顺着作者一路铺排，自以为是地预料到情节必然会发展下去的路线去追故事的时候，读完全本书的三分之二，我的心依然没有反应。

这不过是另一部言情小说，我原本是这么定义的。有霸道总裁，有阴谋有豪门复仇之路。

它是一部语言流畅，很用心的言情小说，里面加入了作者很多的思考，对生命，对爱情，对亲情和家庭。

假如说“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爱？”，“什么是爱一个人”是作者想向读者提出需要思考的问题的话，书的前大部分似乎给出的答案是，爱是一个人不顾一切地为另一个人付出，即使需要付出所有。

这部小说里的爱情“并不是言情小说里一贯的死去活来，你侬我侬，而更像是一次旱地里的粗野作业”。女主人公心甘情愿地为男主人公付出卑微的自己的一切的时候，即使她不能感动别人，至少她感动了自己，而这种感动是让人在残酷世界里找到自己体温的唯一方法。

回到什么是好小说这个话题。

好小说就是在你阅读的时候，前方等待你的可能是无数个开始，也可以是无数个终点，因为阅读过程中的精彩和跌宕超出了你的预期，也远比知道结果更震撼心灵。

好小说是可以吸引你一口气欲罢不能地读完，原本以为可以心平气和地把故事读完，结果后三分之一的时候，泪水不争气地流下好几次，掩卷依然沉浸在不能自拔的悲痛之中，而悲什么，痛什么需要你深呼吸去整理平复心情，理清头绪。

到底是为故事中人的悲惨结局不能自己还是在想其实剧中人的悲剧中有自己的影子？

好的创作者有一种能力，在平淡无奇的叙事中，向读者提出问题，让你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会做怎样的决定，那样的决定又将命运指向哪里？

书中的女主人公好像在每一次大事件面前，每一场风暴面前首先考虑的是男主人公如何不受影响，如何得到保护，她是那么弱，却像一座山那样一次次地挡在男主人公面前，情愿自己万劫不复。

最终她没有得到自己的圆满，也成了残疾的那一个，心理早已残缺，躯体也是残缺。

好的小说将故事讲完，却不是这个故事的终结，是读者与这个故事的另一个开始，某种意义上说，是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对话。读者想向作者分享自己对情节的理解，对人物性格的评论，对命运安排的失望或者没那么失望。

假如你的小说能做到以上，那将是一部好的作品，因为作品已经在读者的心里生根发芽，将读者送达彼岸。

即使这个彼岸对于每个读者来说，可能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