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工的时光,是迥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初到这里时,适应得很痛苦。刚开始暂住在一个临时的空实验室里,没有空调和卫生间,洗澡要等楼下晚上学生走完去公共的洗手间里应付。八月的广州,迅速让皮肤被汗水一层层打湿,起了许多疹子,热到失眠。第二天到了图书馆,却开心得不行,图书馆很大,每个人都在安静地看书,连呼吸都是安静的。许久没有这样的体验,感觉在这里,不学习是一种犯罪。
每天早上去找学姐借卡,坐十五分钟校巴去图书馆。傍晚五点闭馆回来,把卡还给学姐,再回休息的地方复习英语和专业课。华工的绿卡集齐学生证、图书证、热水卡、饭卡、公交卡所有功能于一身,我借一张图书证的愿望无法实现,好在学姐很nice,白天愿意借给我她的学生卡。到了九月中旬,我终于过完第一轮专业课和恋恋有词,进程已经极慢。
九月情况开始出现转机,找到一间可以住的学生宿舍,同时宿舍附近的自然科学图书馆随着开学开放了,走路十分钟即可到达。我办了一张临时的学生证,告别了每天辗转借卡、等校巴、坐车以及在实验楼课室的寄居生活。
新的图书馆很小,有八十年代旧图书馆的味道,三层的小楼,几乎全是考研党。开学后图书馆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将近十点开放,时间很充沛。我慢慢摸清了超市在哪,早餐店在哪,外卖可以直达楼下。螺蛳粉店,日系拉面馆,鸡肉沙拉,生活变得条理分明,格外简单。
学习的时候,会发现不用理发,因为刘海长了可以直接别在耳后,避免遮挡视线;不用化妆,因为浪费时间且无人关注;小白鞋比单鞋和皮鞋更适合,走路的时候没有声音,起来喝水不会吵到别人;最好不穿裙子,光着腿坐一天会凉到膝盖,也不方便调整坐姿。一个黑色背包,一条牛仔裤,舒服的衬衣和毛衣最佳。时光机打开了一条口子,我突然重新回到年少,准时睡觉,早早起床洗把脸就出门,写很多字,背很多书,学习,行走,吃饭,生活归于极简。
有很多难过的时候,一个人踽踽独行,朋友不在身边,小哥亦在拼搏,每天走路带着耳机独来独往,一首《沙漠骆驼》在耳里放了十遍百遍,治愈各种丧和迷茫。看书的时候,不敢让旁边的学生看到我的教育学专业书,怕被当做外来者请出去。坐在最边上的位置,不敢和人交谈。晚上回去躺在床上,难受到哭的时候,就反复看《追梦赤子心》《风雨哈佛路》《垫底辣妹》,告诉自己,他们吃的苦,付出的努力,比自己多了不知多少倍。
天气好的傍晚,走在校园里,听着歌去买晚餐,心情也会很柔软。头上有树,风中有叶,地上有花,来往的都是年轻的学子。他们在嬉戏,在相爱,在忙碌,在追梦,简单而又纯粹,连空气都是静谧美好的。
十二月,终于等到考试。两天时间睡了不足十小时,连做梦都在背书,抑制不住的焦虑,坐在考场拿到试卷,才慢慢有真实感。今年专业课的题目于我而言很偏,特别是中教史的部分,考法家,明治维新,和梁漱冥,毫不夸张地完美避开我背的重点。会写的写满,不会的绞尽脑汁编,两门专业课写了九面纸,写到最后手腕都开始抖。第二天最后一场考完,背痛欲裂,困到发晕,然而,终于考完了,真好!回家疯狂补眠,醒来,大梦三生,恍如隔世,不知道这大半年如何这样就过来了。
2018年,过的很神奇,也很辛苦,不论结果如何,感觉自己从中收获良多。那些关于坚持和努力的词语,关于专注和纯粹的拼搏,冬夜归来路边静默的路灯,在日复一日的修行般时光里,告诉我更多生活的更多答案。还有很多的善意,认识了很多新朋友,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不知道考试结果会如何?但是,又如何呢?未来会怎样,谁又知道?坚持一路走下去,总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有不一样的奇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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