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文是我六岁时的邻居。
楼上在装修的冲击钻声音不知为何竟让我想起了于文文。关于于文文,实在是太模糊了,从七岁开始我就搬家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面了。
我有点心烦意燥,因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起于文文。过去的回忆并没有让我会心一笑,反而奇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呢。这个烦躁的装修声钻的我的脑海里也是嗡嗡直响。糟糕的是,锤钉的声音也出来了。阿,我可能是要疯了。
七岁是上学前班的年纪,这个年纪,我还耷拉着脑袋去小卖店买糖吃。那个时候的小镇,称之为超市的是极少的。当大润发在早几年前入住小城后,这个城市终究是发展了。
在那之前,也就是搬家之前,还是几家人住在一起的,九十平不到的地方,四个房间,每个房间不足8平,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阳台倒是挺大,就这么点地方,住了四家人。可以说是一个大联合家庭,四家人听上去不多,但按个头来数,足足有十二个人了。
“轰隆隆。。。。。”这个装修声快到我的极限了,可今天周六,你也没啥理由说的。
楼下就是于文文家。同样的地方,人数却差了几倍。那时候也说不上羡慕于文文家里只住了四个人,虽然咱俩是邻居,我却很少踏足楼下,于是便无法感受到单人享有二十多平米空间的概念是怎么样的。只不过于文文背包里时不时装有的棒棒糖、巧克力,羡煞我也。
一波接一波的装修声,要哭了,可能我心情不太好,听起来异常的扰人。
于文文于文文,为什么偏偏在这烦人的时刻想起你。好怕自己把这噪音怪罪于你,明明你已经成了过客了。装修声大概率此刻不会停歇,我也搞不懂在做着什么呢,可以一直有这声音出来。
下午六点,我妈回来了,装修声也已停了。
“妈,你还记得于文文吗?”
“啊,谁呀”
“小时候在咱家楼下住的,好久以前了。”
“嗨呀,想起来了。怎么会突然提起了啊?”
“下午的时候装修声太大,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了。你知道于文文现在怎么样了吗?”
“好久了。记得好些年前,呐,就是你刚上大学的时候。她成绩还不错,考得比你好咧。通知书到了后,她爸宴请了好多人。太开心了,喝了一点酒,晚上开车没注意,出车祸了。”老妈顿了几秒,“可惜了”。
我愣在原地。
“她妈那时候哭得太惨了,差点跳楼自杀,好在于文文还在,成为她妈的精神支柱。在那之后,她家就搬走了。我那时候听原来楼上的王阿姨说,那天晚上她爸是准备送他们回去的,但有一亲戚要赶车回去,她爸就想着既然请人家来吃饭,礼数得周到一点吧,就先送他们去车站。在回饭店接她们娘俩的路上,对面马路开着那个车灯太晃眼了,加上有点微醺,一个不留神,撞栏杆上了。”老妈洗了手,进去了厨房,拿了一把青菜和箩筐,出到客厅择菜。
“后面送去医院抢救,哎,晚了。”老妈停下手中的动作,望了望窗外,低头继续择菜。
“妈,于文文她还好吗?”
“于文文她妈那晚接到电话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都是于文文一手处理了,那孩子那会也没多大啊,要向你这么没心没肺的,我和你爸都指不了你了。”
“妈,说这个干嘛。那于文文呢”
“不知道啦,王阿姨跟我说,在那之后没几天她们就搬走,后面就没消息了。估计也上大学了吧,好好一个孩子,不该这样的。”老妈择完菜,拿着箩筐进去厨房。
“不对啊妈,她家当时不是四口人吗?”
“那是她小姨家的孩子,在这边上学,回家路远,就拜托她妈帮忙照顾着了。升初中的时候才搬走,那时候咱家都搬了,所以你也不知道。”老妈扯着嗓子在厨房里喊话。火苗从煤气灶里冒出来,油声滋啦啦得响起,老妈打开了抽油烟机,我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了。
于文文,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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