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妹子（22）

大牛考上高中了，宋起贵说：“好好念，老子供你，踏着你课心哥的脚印走，让咱老宋家在出一个大学生。”建刚也考上高中了，可他父亲却死活不肯供他上高中，理由：“念了高中，三年出来还得考，考不上咋办？你要有能耐、就学人家腊梅，一下子考个中专，我砸锅卖铁也供你。”建刚只好苦笑，因为他本来就是和腊梅一样，报考中专兼高中的。结果腊梅考上了中专，他便以离中专分数线十二分之差屈居高中。可父亲偏又不供。不供就不供吧，干什么不一样，人家菜妹子只念了个小学，照样看书读报、写信抄书，我好歹还是个初中生呢。建刚也不和父亲争，只是整天闷着不说话。这会儿又懒洋洋的向春花家走去。春花的爸爸调到县里粮食局当副局长，今天搬家。菜妹子和腊梅，大牛也来帮忙。三个女娃将一只笨重的箱子往汽车上推，大牛在车上面拉，二毛过来用肩扛了一下，箱子便上去了。“建刚，以后到县里来我家转，找我就到百货公司，我在百货公司副食组卖货，是我爸托人找的工作。”春花热情中不失自豪地告诉建刚。“哦……”建刚看着连高中也考不上还情绪那么饱满的春花，眼睛瞪着直直的，一语双关：“好哇，我知道了。这年头，学会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唉，恭喜你呀！人民的服务员。”腊梅急忙拉建刚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谁知建刚胳膊一甩。没好气地揄挪腊梅：“男女有别，拉拉扯扯干什么？我衣裳有土！不要沾了中专生的金皮皮来。”“高建刚。你个混蛋，谁招你惹你了？你是吃了炸药了，还是跟刺猬堆里爬出来的，你跟谁过不去呀？”火爆的春花一下子恼了，指着建刚骂起来。“你招我干什么？招女婿？告诉你，倒插门的事咱不干。”建刚越发刻薄。“呸，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春花轻蔑地撇了撇嘴。“德性？德性怎么了？德性不好大不了修地球，又不要我老子溜勾子，省脸又省钱。”“建刚斜着眼语言更加尖锐。“高建刚。你不是个男子汉，有本事你也考呀？考中专算什么？考大学也没人拦你。有能耐让你老子也给你走后门找工作呀？自己没本事，眼红别人干什么？”腊梅喊过后便捂着脸哭了。“哼……”“不要说了……”建刚还想说什么，被菜妹子一声尖厉的喊叫慑住了。只见菜妹子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里满是哀怨、失望、悲伤和祈求。建刚张着嘴巴愣在那里，蓦然。菜妹子双手捂住脸，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