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见到了衡,在大街上,我远远看见就和他招手,他似乎也看见了我却故意不理我把眼光望向了别处。直至我们相对擦肩而过,我一直看着他,他和几个朋友说说笑笑彷佛当我透明。就这样了,我转过身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走进了一圈光晕里,就这样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梦见衡,从此再也无从看见他。
有人问我相信鬼魂吗?二十岁之前的我总是一笑而过,而之后衡给我的昭昭预示让从来唯物主义的我肯定,人死之后一定是有灵魂的,他带着想要完成的心愿。
衡走后第一年,我梦见他三四次,每一次都和我们从前一样,一帮朋友疯玩傻笑,他特别绅士和他高大的身形儒雅的书卷气很相配,从来不会欺负女生。他拉我在一边聊天,对人生对朋友对家人的看法,也会一语中的地说中我的心事,一如我们好朋友的时候。当我想要冒险说我要去飞,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说我陪你,一如我们好朋友的时候。 然后,我们一起跳入巨大的旋风之上,任着风吹着我们旋转向上,一直旋转向上......
醒来,我给BB、小龙打电话,说我梦见衡了,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他爸妈吧,他是不是不放心托梦给我啊? 大家都说好可谁也没安排,之后大学毕业、工作,忙碌的生活几乎让我没有怎么想起来这个曾经那么紧密的朋友。 我以为去看看他的父母是他的愿望,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帮他达成这个愿望。
衡走后第二年,我又梦见他两次,每一次都淡淡的,会微笑点头打招呼,像和其他人说话一样和我说话,感觉他已经不把我当作最亲密的小伙伴了。醒来后,我依然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他是故意的,他在怨我,我辜负他所托。
衡不是我的同班同学,我转来这个学校时他已经转学去了三中。但我们有了共同的朋友BB、小龙、赵赵和GQ,衡常来找他的这帮老朋友,一来二去,大家熟络起来。他和他们开起玩笑一点不留情面,常常说他们是小混混烂泥巴说不得人话,但对我这个女生却很照顾。我们在深冬大雪的晚上约着一起去堆雪人,风雪吹在脸上刀子一般,脚不停跺着也生疼生疼,我们五六个高中生大概是热血沸腾愣是在没人的几条大街上各堆起了一个雪人,然后在空旷的大街笑着叫着打雪仗......那时候,真的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以为好朋友永远都不会散。
衡给我讲他爱慕着的女孩,说有一天学校广播放着张信哲的《爱如潮水》,那女孩朝着他缓缓走来,风吹起她的齐耳短发,从此他就不能忘怀。也给我讲爱慕着他的女孩,执着简单,一往无前地喜欢他,可爱得快要让他乱了心意,但是他说这女孩是注定要上清北的不能耽误了她。
燥热的七月终于过去,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每天的时间终于可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我的高考不太理想,闷在家里不想出去,衡每天都来我家,陪着我聊天说话。我老妈一度以为衡是在追求我,不然怎么大夏天的天天骑车十公里往我家跑。高三的暑假是我们最紧密的时候,我们就像哥们儿和闺蜜,分享心里最多最深的秘密。
转眼大学开学,大家分道扬镳,但书信通畅寒暑假的相见依然让我们是最信赖的朋友。
一直到大学最后一年,他在来我们学校找我的途中出了意外,从此阴阳两隔。
他最后一封信是写给我的,上面说让我有空去看看他爸妈,还写着“我们都要好好的过好我们的生活!”
终于,我还是辜负了他,他离去后我没有再去过他的家,我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些年梦见的他会渐渐冷淡渐行渐远。
对不起,我记忆中永远的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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