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与古龙是现代武侠小说的两位泰山北斗级人物,读金庸武侠总有一种酣畅淋漓、一气呵成的感觉,会觉得特别轻松;看古龙小说会让你觉得字字珠玑,读一段就要停驻下来仔细思量一番。我今天要谈论的并不是两位大师的作品孰优孰劣的问题,而是谈一下两位大师作品中的“银子”的问题。
我们知道在金庸的武侠世界里,其实是很少谈及“银子”的问题,无论是《笑傲江湖》、《天龙八部》等也好,还是《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等也好。大致只有在《连城诀》与《飞狐外传》中刻画了人性对财宝的贪婪,但是那也只是对“银子”泛泛的概念,在这两部小说中的大部分篇幅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涉及到对“银子”的日常花销;而古龙的武侠世界却不然,没有银子几乎寸步难行,客栈、青楼、赌坊、乃至古龙小说中最受青睐的交通工具--马车,这无一不涉及到银子。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两位大师在其作品中对“银子”处理的截然不同态度呢?
首先,金庸武侠小说所设定的场景通常都很宏大,往往将小说中的人物置於民族、国家的恩怨情仇之下。像《天龙八部》、《书剑恩仇录》、《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鹿鼎记》、《飞狐外传》等等。凡小说的场景比较宏大的,其所刻画的人物身份就会比较高,即使写个乞丐,其身份也都是乞丐中的霸主,像洪七公、乔峰。更不用说大理段氏、姑苏慕容那些世家豪门呢?这些人物的身份没有一个会至于为“银子”的日常花销而犯愁的。
而古龙小说,很少涉及到国家、民族大义,而通常描述的是江湖的恩怨仇杀,而江湖的恩怨仇杀总离不开对“名”与“利”的争夺。像江湖百晓生的“兵器谱”排名就引来了很多武林高手为名次的前后而作生死相搏,燕十三挑战三少爷“谢晓峰”、丁鹏挑战武林高手、高老大的“快活林”杀手组织,这些人的原先身份都很低微,他们在江湖上的种种行为都是或为名、或为利、或兼而为之。所以,其涉及到市井生活的层次就很深,如果说金庸的武侠小说像《三国演义》,那古龙的小说就像《水浒传》。在《三国演义》中可以不谈及银子,但是在《水浒传》中却不能不谈及银子。
再则,两位大师在其作品中对“银子”处理的截然不同态度,其实也跟两位大师现实中的生活境遇也息息相关。金庸出身於浙江海宁的世家大族,其参加工作后一直从事媒体方面的工作,后其写武侠小说的起初目的,也只是为其创办的报刊招揽人气。金庸的生活境遇一直较好,其在日常生活中不太会为钱而犯愁,所以其写的小说也较轻松欢快,快意江湖如同童话般。而古龙则不然,古龙的早期生活很潦倒,其是把写武侠小说当成谋生的手段的,而古龙又是出了名的浪子,其作风是极其地放浪形骸,极其喜欢那声色犬马的生活,在其作品中常常出现的场景,酒肆、青楼、赌坊,其实都是对其现实中生活的反映。而要过这样的生活,显然都是离不开银子的,古龙的小说相对金庸的小说来就比较现实地多,其中总有男人的那种心酸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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