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乡思的情绪

有时候，情绪是被勾出来的。

今天，那被勾出来的情绪唤作乡思。

早上的天空布满低沉的阴云，抬头仰望，总会觉得有一张被用得灰旧的破棉被正要把你盖住。空气中有一股闷热正在左冲右突，却不得挣脱，于是全都铆着一股劲往人的脸上、手臂上蹭，蹭掉了人本已稀少的那点清醒。还来不及对自己成功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到达教室表示庆幸，就已经迷迷糊糊地在人前出了糗，为情绪埋下了突破口。

45分钟的课堂，因为讲了一个故事，不小心拖了堂，底下有一个同学冲着我说了句什么，没听清。周边的学生见我一脸茫然，一起很努力地用她们学得有点勉强的方言冲我说：“食【ziah8】饭【beng7】！”愣了好久，才想起昨天在课间和她们班聊天时说到自己讲潮汕方言，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竟忘了用方言该如何回应她们，只好笑着点点头、挥挥手。偌大的教室，熙攘之后归于平静。关电脑、幕布伴随着电脑的关机音乐“噗噗噗”地缓缓收起，灭灯、锁门，酝酿于天气的情绪，借着这简单的两个字，和外面不知何时落下的雨，缠绕出一个主题，成了此日的线索。

在他乡，熟悉的方音让人恍惚，当那触碰不得却存留在记忆之中的家味道被彩色图片所勾起时，恍惚中生出了唏嘘。下午，另一班的学生进行课堂展示，内容正是潮汕美食。红桃粿、蚝烙、猪脚圈、糖葱薄饼、牛肉丸，配上女孩灵动婉转的演讲，那思念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勾了出来，让人只想来一趟说回就回的家。当然，也只是想想，课还在上，而且还是四节连上。

铃声响起，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校园广播里正放着孙燕姿的《天黑黑》，主持人说起了他喜欢拉着爷爷的手去公园捞鱼的童年往事。走在路上，在明灭交替的时空中四处张望。西边那两座相连的山丘中间，挂着一轮大大的圆月，在将散不散的雨雾里发出朦胧的橘色柔光，就像被放在沾了雾气的放大镜下的咸蛋黄。这圆月照不亮山间的夜，却让人想起了家乡的时节，想起昨天那通误打来又被自然中断的电话。路旁的篮球场上，路灯正散发着乳白色的亮光，虫子们在灯光下飞舞，望过去，它们仿佛也在发着光。莫名地，我竟想起了那独自一人站在阳台听着屋内人声交杂望着星星等萤火虫的夏夜来……那叫乡思的情绪，在这带着凉意的傍晚似乎浓得有些难以化开。

谁曾想，那起初的丝丝缕缕，在不经意间就如绵绵密密的雨丝把人浸润，如轻轻柔柔的蛛丝把人网住。在不同的日子里，何尝不是这些情绪把生活装点出生气，让人不至于过分地安静呢？

2015.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