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和第四颗葡萄

      王先生住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房子虽小，五脏俱全。简易的厨房，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的淋浴间，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以及一张标准的单人床。王先生是个爱整洁的人，这样一间屋子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格子布的窗帘倒也显得挺别致。唯一与这间屋子的面积不成比例的便是，它有一个阳台。阳台足足有房间的一半大小，足以放下两个小凳一张小桌，沏茶饮酒，别有滋味。房间在一楼，阳台对着两三棵松树，偶尔有几只麻雀叫唤几声。

      所谓厨房，也只是一个半人高的小冰箱上的简易操作台，做饭的味道充盈着整个房间不说，夜声人静的时候冰箱偶尔的轰轰声着实闹心。加上正值冬季，王先生索性把电磁炉架在阳台上，支了一个小桌子放上各种蔬菜和肉，大自然倒成了最好的冰箱。

      一天清晨，王先生像往常一样，热好牛奶烤好面包，端进屋里刚坐下。瞥见阳台上有一只棕色的，毛茸茸的小玩意窜来窜去。王先生心想，莫不是阳台上好吃的放太多，招来了老鼠。仔细一看，这小玩意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小脑袋一动一动地，这可不就是一只小松鼠么？这小家伙在阳台上坐了下来，毛茸茸的小尾巴托在地上，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王先生昨儿买的葡萄。王先生顾不上吃一口面包，整个心思都放在小松鼠身上。突然一瞬间，小松鼠转过头来看见了王先生，它自个儿也惊呆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王先生好几秒。然后嗖的一下，跃出阳台，一溜烟儿钻进小树林不见了。王先生一整个早晨，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那只松鼠的眼神，觉得有些可爱，有些怜惜。去上班之前，王先生特意把袋子里的葡萄剥了三颗，放在阳台的沿儿上，心里想着，会不会这个小家伙等我走了，能自己来找些吃的，就能把葡萄给吃了。

      就因为这事王先生一整天上班都心神不令的，觉得小松鼠会不会把自己的葡萄给吃掉，三颗葡萄会不会不大够啊。终于挨到下班的点，王先生马不停蹄地坐上公交车，回到家一进门直奔阳台。发现阳台上的三颗葡萄，仍然呆着原来的地方纹丝不动。王先生心里略有一丝失落，做饭也没有心思，匆匆扒了几口剩菜，就准备睡去。之后的几天也没有见过那只憨态可掬的小松鼠，王先生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只有每次在超市买了葡萄，他总还是会摘下三颗放在当时的地方。有时候小鸟来吃掉了，有时候小蚂蚁也会成群结队舔两口，或是葡萄自己腐烂掉了，王先生过几天会仔仔细细地把那里在清理地干干净净。

       后来王先生是交了个不咸不淡的女朋友的，到了适婚的年龄单位大妈给介绍了个各方面都还适合的姑娘，也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准备结婚了。直到有一天姑娘来到王先生的宿舍，王先生又摘下几颗葡萄放在阳台的沿那。姑娘就纳闷了，王先生把上个冬天小松鼠的故事给姑娘说了一遍。姑娘竟然乐得哈哈大笑，直说王先生是傻瓜，说这附近哪会有小松鼠，怕是早晨起来眼花，把老鼠给看岔了。这一笑，王先生倒是十分气愤，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觉得身旁这个女子倒也十分陌生。没过多久，因为某件小事这两人大吵一架，之后王先生也没有主动示好，两人也就慢慢断了联系。王先生这一分手，心情倒还明朗起来，买葡萄的次数比先前倒还频繁了许多。王先生倒也不期待小松鼠会再次出现了，偶尔看看阳台上的三颗葡萄，心里就会莫名的喜悦。

       又是一年冬天来了，王先生所在的城市格外寒冷，偶尔树上都能结上冰晶。王先生在北方的暖气中沉沉地睡去，他隐约梦见阳台上有一个姑娘，手里拿着刚摘下的第四颗葡萄，望着眼前的松树，充满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