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还在日本留学,我们是从初中开始就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那天,她微信给我一篇文章,留言是,“9 ,我曾经被这么说过。” 我打开那篇名字叫做《你那么孤独,却说一个人真好》的文章,第9条写道:爸爸妈妈抱着刚出生的弟弟说,咱们家后继有人了。我想起初中的时候,她一直不和父母住,被寄养在姑姑家,后来姑姑去世,她才和父母一起短暂生活了两三年,再后来她父母去北京工作,带走了弟弟,撇下了她,她一个人住很大的房子,每天叫外卖,我带我们共同要好的男同学找她玩儿,男同学坐在她的大房子里,不知趣地说:你爸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真是放心,多不安全。
她脸上凝住了尴尬的笑容。
因为那不是她爸妈,那是她爸和她后妈。十几岁的时候,我们坐在我新家的地板上铺满一地的零食,我说:你是第一个被我邀请来我家玩的朋友,然后我们各自吐槽父母的种种,我说如果有来生,我绝对不要再做我父母的女儿,她说:好歹那是你亲生父母。事隔很多年我才读懂她那句话里的孤独,背身悬崖,与全世界遥遥相望的那种属于少年的无助。想到这里,我回了一句:在日本还好吗?她回:日后绝对不要去日企工作,前辈说什么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如果你解释那么就是你的不对。我知道,她又受了委屈,在某个打工的夜里被骂,在某个学业压力空前的日子里强颜欢笑。压抑了几秒,我不知说什么,她突然兴高采烈地向我讲:我最近发现了好用的面膜,老好用了,给你推荐……%…………&%……&我跟着兴高采烈地回复。 image 3 老白是我的一位读者,更巧的是她是闺蜜的大学室友,我们终于在北京相约撸串。老白说:多点点儿,我请客,来瓶加多宝。老白给我讲她求职的艰辛之路,一个女程序员的艰难奋斗史,找不到工作,不停地面试,不停地被各种奇葩的面试官刷掉,不停地被虐着,她说她不想做程序员了,因为她觉得再做下去,她就与这个世界脱轨了,她想做产品,可是没有任何地方让她去做产品。我问她来北京多长时间,她说:两年了。突然,她停住,对我说: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时候,孤独地挣扎,挣扎,你很害怕,这个城市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怕你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我低下眉眼说:有。她沉默了片刻,哈哈哈大笑说:我给你表演个干了这碗爆米花。说罢她举起碗,把里头的爆米花倒在嘴里。我笑出了眼泪。 image 4 还在读研究生的晴仔来的那天,我给她做了一顿四菜一汤,这是小金领走后,我第一次做饭,我对晴仔说:,为了我的身体健康,不吃外卖,我必须请人吃饭,如果没人陪我吃饭,我是懒得开火展示自己的厨艺的。晴仔笑着说好,我们俩在厨房折腾了两个小时,等第一个菜都凉了才做好其余四个菜,一边吃一边聊,我还要看着手机里的时间,计算我西红柿炖牛腩的火候时长。吃饭的时候,我们不停地聊天,不停地聊天,像是要把好多没有说过的话都说一遍。一个人口干舌燥就换另一个人说,我们从毕业求职,讲到各种奇葩又不公平的现象,讲到各种海归的故事讲到最近看的电视,谈天说地,仿佛我们都太久没有同人讲过话,仿佛我们都太久没有见到过可以信赖的人。深夜,我们盖着同一张被,聊起感情,她说她还受着高中那段情缘的影响,她的签名是:你爱的人杳无音信,全世界都是你的茫茫人海。我笑说,新欢才能代替前任。我们一定要找个好男人。她说:去哪找?我们沉默了片刻,其实是陷入了比黑夜更孤独恐怖的黑洞中。那些过往的感情伤害历历在目,那些茫茫人海里无从相遇的焦灼与苦楚在渐渐升腾。突然,我们居然异口同声说:还是会找到的。然后不约而同沉沉睡去,去期待下一个明天,也许命运会给予我们一些好的转折与改变…… image在这个世界上,在陌生的城市里,在茫茫人海中,孤独是一种癌,它可能并发在任何你意想不到的时机,你角角落落的人生里,我们总是习惯在穷尽寂寞的悲伤与孤独的压抑之后,突然急转弯,急刹车,给世界一点希望,给他人一点欢笑,却不曾想将曾经的可怜渲染到最大化的壮烈。我们就是这样,总是竭尽全力地在这个负能量的社会里,兀自消化掉那些孤独,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然后昂扬地转身,把所有的好的东西,积极地东西,光鲜的东西留给那些对我们心存希望的人,同时也秒杀那些期待我们过得不好的人。多少个孤独的夜里,都在想同一个问题,我们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在梦醒时分在眼下的生活中,为什么在那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里苦苦坚持着自身的信念,挣扎地活出更高的层次。后来的后来,终于明白,孤独这种癌,如果我们不同它对抗,就会被它吞噬,如果我们不心存希望,就会被它搞到崩溃绝望,它像是埋藏在我们身上的定时炸弹,却也因为有了它,过往的一切苦难与如今甘甜的成果相比,才有非凡的意义。
如果能在每一个需要含着眼泪的故事里笑出声来,我们何必在意孤独这种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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