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文,不投稿,丧人请避退。
旁人习惯通过观察我的一言一行,给我贴上“积极阳光,乐观向上”的标签。
偏偏我这人天生媚骨,善于讨好,不愿辜负他人的期待。既然给了我这样一个人设,那我只能手舞足蹈地按着这个模子演。
——大吵,大笑,大闹,用自以为是的幽默感竭力搞笑,浮夸地装腔作势,或奴颜着搔首弄姿,怀揣自我奉献的高尚精神炒热气氛,不求什么才望高雅,只为求得一个聒噪现场。
高潮终于演完,大家如愿以偿,放声大笑,在虚假的欢乐气氛中,我突然乐极生悲,悲从中来,想吐露一点孤清心事,却发现大家早已意兴阑珊。这才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怕冷场令众人尴尬,马上调整心态编撰下一则诚意满满的俏皮话。
于是提振精神,奋力出糗出洋相,不敢稍微皱一皱眉头,以防自己被观众看穿。
所以人的疲累,很大程度上都是活该。
自视甚高、画地为牢、作茧自缚等等,都是其中一种作死方式。
但我不是。我不是其中任何一种。就算是,打死我也不会承认。
我就是天生的,天生悲哀。
——归因先天总比归因后天容易的多吧。后天还要改,我觉得改很难,也很烦。
气质阴郁的人可以简称天生丧逼。和我一样生来颓丧的丧逼们,对这个糟糕的世界应该有着相同的观感和体验。
就像为含苞待放的花朵,提前预想了凋零枯萎的结局,丧逼们把所有喜剧,都看成了悲剧的样子,然后放纵那些细碎的美好,永远折磨得他们热泪盈眶。
面对震人心魄的美,我只能先哭为敬。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直接更真挚的表达。
“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怀抱着不幸出生的?”下着雨的周天傍晚,我在一下午不间断的噩梦中醒来。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诈尸还魂一般“久卧病榻惊坐起”,错乱了几秒,恍惚了几秒,呆滞了几秒,看着窗外阴郁的天空,觉得世界趁我睡着不备,偷偷把我落下,自顾自往前走了好远。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疑问。
我会走出房间,晃荡到街上,淋着雨,和迎面而来的撑着伞的傻逼家伙打招呼:“嘿!大兄弟!你好吗?”
他回:“我不好!”
“我也不好!来吧!让我们击个掌!”
“CNM!”我们一边击掌、一边异口同声地咒骂对方。
然后我一路骂骂咧咧地大步走着,慷慨激昂地散播着无比消极,却也无比真实的负能量:“嘿!大妈!你这裙子和你太奶奶的裹尸布来自同一块布料吧!”“天呐!路边的小姐!你这孩子长的抽象的!他亲爹是莫奈本人吗?”“噢!我的小猫咪!对大爷!就是在叫你!别盯着女孩的胸部意银了!还是对着足球队员的屁股来一发吧!”
“我CTMD别跟我打招呼!你和你,还有你,天呢,什么世道!动物成精会说话了?”“Fuckoff!别问我路怎么走!问你自己吧!你看你的大脸盘子!多么像指南针啊!”“噢!大佬!哪天来看看我家的房子呀?就一锤子!特别好拆的呀!”
“狗男女离我远点!情侣出来旅什么游?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呵!”“美女!大晚上走夜路不安全啊。送你一瓶防狼喷雾!噢对!是卸妆油没错。”“别教你孙子猪怎么叫的了,告诉他,你怎么叫的,猪就怎么叫的。”“狗子!上啊上啊!咬他咬他!他不咬人?那咋了,你又不是人。”
我大步地走,走地很快,风驰电掣。我要迅疾地一闪而过,快速地走,至少比他们大脑的理解能力要走地快,不能让没教养的口舌之快,葬送了我的王者风范。
然后,我遇到同病相怜的丧逼,一个看不清真相的小傻蛋,竟然悲伤地问我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我觉得他可怜得让我心疼,于是我说:“Oh My God!当然!太糟糕了!这个TMD的操蛋世界!!”趁他还在发愣,我大步流星地走过,边走边回头大吼:“对!你想的没错!关于你所有的,对这个世界的憎恶、偏见和不满,都没错!这就是个去他MLGB的恶心星球!!”
鼓励完他后不久,我又碰到一个满脸愁容的孩子,莫名其妙向我敞开心扉,倾诉了她的不幸遭遇。
——天!简直太可怕了!我是说她敞开心扉这件事。
于是我宽慰她:“你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儿和我聊天呢??天呐!简直太可怕了!我要是你!早就马不停蹄地两腿一蹬,驾鹤西去啦!遇到这种事!谁TM还能活呀?”
她是个听话乖顺的好孩子,一跃而下之前还咨询我,从几楼往下跳可以压低生还几率。
我字字铿锵地回答:“飞吧!飞到那最高最远最洒脱!!”她死后我去鬼市收购了一台70年代的巨大收音机,扛着它到她的坟头蹦迪,摇头晃脑,背景音乐是《欢迎再来》,响彻云霄。
美好的朝阳升起的时候,我觉得我有点累了。我想用一些情绪矫饰自己的迷离,可是我笑点生僻,哭点又清奇,实在拿捏不好此时该哭该笑。
一轮火红的太阳缓缓升起,盛大庄重。一簇海天交界的光线直勾勾地射在一块墓碑的背面,像自认牛逼的男子射在假装高潮的妓女脸上一样。整个墓园死一样的寂静。
因为大家都死了。美好的希望,让人灰飞烟灭。
我的皮肤开始燃烧,以地球上最后一位丧逼之名。不行。这个世界太美了,太值得我为之大哭一场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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