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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不堪数,故人不如初
——贾平凹 《暂坐》
曾经以为,老去,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然而,一转身,才惊觉,人间忽晚,山河已秋。光阴,原来是如此的不经用呵!
白乐天有诗云: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多情应笑我,眼未花,耳未聋,却把岁月,点点滴滴,寻觅;把过往,琐琐碎碎,捡起。
世间多少事,几个说得清。生与死,贫与富,相聚与别离,一切似有定数。上天让我生在渔村长在半岛,小时跟着被穷鬼、病魔缠身,被仁爱、善良附体的父母,穿不暖,吃不饱,睡不好。如今,人生已无来处,只剩下归途。空山寻桂,折香思人,教我如何不感恩!
回忆,是个好奇又好动的孩子,你往前走,他调皮地往后拉。上中学的时候,黄昏放学,一路向北,沐着残阳,骑着破车,经过吴姓人聚居的村庄,穿过林场,无遮无拦,两边是海,中间是沙,沙里有条泛着白色的黄土路,路上行人车辆,往来稀少。十里银滩十里风,风轻风急,顺行逆行,孤单的少年,在歌唱,在呐喊;对着无常的乌云,对着翻滚的海浪。
“嘿!知道你为什么出生在那个地方吗?”
“不知道。”
“知道为什么回去最后路过的是我们的村庄?”
“不知道。”
“想知道吗?为什么你们来来去去只有这条路可走?”
“愿闻其详,洗耳恭听!”
“那是因为我们的祖先吴三桂追杀你们李家闯王,追得他走投无路,望洋兴叹,挥剑自刎。你们可是贼人的后代哦!哈哈哈!”
“这样吗?你们那吴三桂,为小妾,忘大义,引清兵入关,杀永历皇帝,卖了明朝,降了大清,最后不也落个身首异处嘛!这么说来,你们是奸人的子孙了!嘿嘿嘿!”
同路回家的吴姓同学总爱跟我闹跟我打嘴仗过嘴瘾。当年纯静如海沙的他,如今,是否依然有趣,是否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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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李白《侠客行》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哪个姓,在历史的天空中没有出现几颗闪亮的星。哪一家,在欲望的土壤里没有长出些许丑陋的花。
岁月,模糊了一张张脸,模糊不了一串串熟悉的名字。
风云,暗淡了一盏盏灯,暗淡不了一抹抹自豪的荣光。
我们听过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飞将军李广,听过三杯拂剑舞秋月的诗仙李白。我们读过玄武门之变,读过《如梦令》,读过《道德经》;记住了唐太宗李世民的丰功伟业,记住了李清照的婉约诗词,记住了老子的道德文章,却记不住,老子是李耳,李耳是李聃。
青牛白须,紫气东来,涵谷关,五千言,文化长河星璀璨,问谁最耀眼!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经书留下拂衣去,去何处,是故乡,还是一路向西?
史料记载,孔子曾经到过洛阳拜访比他大二十来岁的老子。两位思想巨人的谈话当然离不开“道”这个话题。老子告诉他,真正道行高深的人,没有骄傲,没有架子,更没有狂妄。道是朴素、是谦卑、是低调。
大道至简,何须繁杂。厚德载物,岂容轻浮。
心怀感恩的孔子回到山东,学生们问老子是如何的一个人。孔子说:李聃犹如天上的龙,不可捉摸,深不可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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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老子《道德经》
“犹龙道德,倚马文章。”这镌刻在祠堂大门两边的八个鎏金大字,气势雄健,格外醒目。仿佛那里有光,在白天,在黒夜,闪烁。
平仄,对仗,用典,颇具匠心,要是上联第一字是动词又读平声,那就绝妙了。曾经,因“倚马文章”费过思量,既然上联说李家的老子道德深不可测,那下联为何不写太白文章光芒万丈,而是选择了姓袁的才思敏捷倚马千言?有一天,幡然醒悟,觉得自己这样想,格局未免太小了。
“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
踏遍山河,才觉世间最美的风景莫过人品;尝尽冷暖,方知人海无价的东西当属良心。
“有德无才,才不足以助其成,有才无德,德必助其奸 。”
多少人,名利双收,春风得意,哪曾料,时来运转,马失前蹄!
多少人,才华横溢,鹏程万里,却落得“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一声叹息。
多少人,生财有术,富甲一方,到头来,为何落了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做人做事,道德为先。品行不过关的人,纵使才华出众,也是害虫。只有德才兼备的人,方可有益于社会,有利于族群。
能征服人心的是傻瓜式的厚道,而不是惊鸿般的聪明。能感动人心的是低调的奉献,而不是漂亮的语言。
好德者,虽不如好酒色,好名利者,但我相信,德,一定不会孤单,一定会有志同道合的人,互相欣赏,携手而行。
“但做好事,莫问前程。”
听!有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尽管善良,老天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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