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剧情般的波澜惊险,终于与全勇同学在东莞市清溪镇会面,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般,将一肚子的委屈和心惊胆颤的经历和盘托出,信任的倾诉之后,瞬间轻松,感觉柳暗花明,晴空万里,从黑暗的深渊重新回到阳光普照的大地,眼前一切都因建到老同学变得如此美好。
全勇同学不愧是我心目中的强势大气之人,他微笑着淡定的对我说:“放开吃,放心住,工作慢慢找,有我在,不用担心!”蒙得全勇同学老大哥般的照顾,每晚住在十元天的大型公共公寓,有风扇有热水,比起桂林和前些天的乞讨经历,犹如云泥之别。
但这不是长久之策,找工作的事不能怠慢。全勇同学通过朋友老乡在内联系,我每天徒步奔波于各工厂门口,或者中介所,不放过每一张招工信息。遇见治安队的巡逻车辆,马上随着打工人群的尖叫声四处躲避,听说如果被抓,查到没有暂住证,就会被集中送至樟木头镇进行劳动改造,直至重金赎回。
在提心吊胆中晃荡了半个月,全勇同学虽然表面不吱声,但我发现他从厂门口小卖部,由原先现金变为赊账买烟及其他生活用品了,这代表着他财力堪堪不济了。按照当时的薪资水平,他每月算上加班也就接近六百元工资,半个月我花去近四百多元,还有他自己的开销,我内心更加焦灼不安,多么期待早日进厂工作啊!
能进入光平电子厂上班是很多打工者梦寐以求的愿望,伙食好,听说晚上加班还有宵夜水果,住宿条件好,效益也好,代表着加班多工资高,我跟全勇同学也是朝这个方向使劲。还是他脑子灵活,做事有章法,知晓厂里要招工,他提前给中介那个四眼胖男五十元小费,汲取了以前应聘失败的经验教训,提前告知我俯卧撑不要过于标准,保证通过体力关,其他的背诵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等项目,对于我来说犹如裤裆里掏小鸟-手到擒来!
得益于全勇同学的提前精心策划,这次终于顺利进厂,穿上白色短袖工衣,光荣的成为光平电子厂的一名工人,分配的岗位也比较顺心,坐在流水线旁边锁CRT(电脑显示屏)的四个螺丝,左手边电脑显示屏不断地流入,双手迅速轻抱上来,放在提前摆好地外壳里,对准位置,左手拿螺丝,右手拉下吊在半空的电动螺丝刀,“嗯-嗯-嗯-嗯”眨眼间锁紧四个螺丝,接着重复下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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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使用过索尼、飞利浦、康柏的纯平电脑显示器,屏幕的组装有可能出自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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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余,逛逛夜市街,去隔壁宿舍看人家如何摆弄台式电脑,欣赏屏幕上狂歌劲舞,两旁一对大大的音箱传出动感的音乐,在那个VCD、DVD盛行年代,这可是稀罕物件。
成于必然,输于必然,所有事物的成败得失,与持之以恒的努力和良好的行为习惯有着密切关系。每个人既要尽情享受喜从天降的快感,心理也必须承担猝不及防的黑暗。
在光平电子厂上班不到三个月,一只黑天鹅不知不觉中朝我飞来。
一天下午,生产线突然停电,我们这些男丁被临时派去包装组帮忙,把装好CRT的成品纸箱用透明胶封好,然后在栈板上码放整齐,作为成品可以出库装车了。我码好一个成品箱后,顺势坐在上面休息,等下一个箱子过来。不经意的动作,碰巧被路过的台湾老板看到,他快步走过来,并指着我说:“站起来。”我慌乱中立即起身,他指着箱子说:“看看,箱子是不是坐变形了?你是哪个班组的?结工资,走人。”没给我这个无名小卒解释的机会,他已经面带愠色离去。
我害怕再去外面重复居无定所时刻被人追逐的生活,我多么渴望继续留在这里,每天拽下电动螺丝刀,听那熟悉“嗯嗯”的作业声,享受美味的伙食、宵夜……任凭组长如何帮我求情,全勇同学托关系帮着疏通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被公司无情的炒鱿鱼,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对于我来说,固然有错在先,但起码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站在对方的角度,这种处理结果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瑕疵。
我对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全勇同学的一番努力被我一屁股坐的付之东流,但他没有任何的埋怨,而是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反而让我心里更加难受,这就是他的大气淡定和处事不惊,到现在我依然佩服。
鉴于光平电子厂订单减少,加班时间下调,工资面临降低的状况,全勇同学决定辞工。他胸有成竹地说:“我目前是副组长,暂时辞工,效益好时我再回来有优先录用资格,我们一起去闯深圳。”
查阅网络信息,位于东莞市清溪镇银湖工业区光平电子厂成立于一九九四年,已于二零零九年注销。我二零零零年八月至十月在厂工作三个月,成为一生难忘的经历,也是一代打工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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