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葛大宝。
这可能是我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也可能不是，但是我们可以当作是最后一个来珍惜。五月，正是城春草木深的时候，你出生，然后万物欣欣向荣。我们故事的开始，不如就从五月算起吧。
其实初遇是在大一，算来也有七八年了，我瘸着腿整日恹恹，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提不起任何兴趣。那天百无聊赖地坐在宿舍的桌上，晃着腿，打量着室友们，可能在心里骂傻逼也可能什么都没想，然后咚咚咚的敲门声震得我浑身一个激灵——住校这么多年，甚少听见如此雄浑的敲门声。
你从天而降。
瘦瘦小小的一姑娘，要来统计个人信息，嗓门奇大，做事利索，填好表格抬脚就走，来无影去如风。我愣神许久，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热烈洒脱的人啊。后来听室友说刚刚那是班长，不禁感叹班长这名字秀气是真秀气，和形象的反差也是真反差。那时候的我万万没想到，以后会和这样一个矛盾综合体结下长达多年的深厚情谊。
多年以后我问起你名字的起因，猜了许多，“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燕燕于飞，差池其羽”，“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你说都不是，就是家里随便给取的……那好吧，大智若愚。
自那次敲门后，接着的四年各过各的，偶有交集，所言不深，各人有各人的泥沼，但感觉你过得还好。我不过浪子庸才，稀里糊涂选了个支教的路，从定下支教名额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正式捆绑在一起了。关于支教，关于读研，我后悔得要死，唯一的安慰就是收获了热烈又秀气的你，命运委实神奇。我们一起在校团委打工，一起去南师大培训，一起想办法脱离团委掌控，一点点加深牵绊，顺理成章约成了五月毕业旅行。
不知道是不是蒙上了回忆的光圈，和你每一次的旅行都堪称完美。荆州，“曹操不啰嗦，一心要拿荆州”的荆州，古城墙树木葱茏得很安静，我嘻嘻哈哈在前面走，你苦逼兮兮在后面跟，还跟同行的小伙伴吐槽怎么还不到。神农架，原始森林古树纹理的触感还记得吗，我们在山间分食一杯植物种子做的糕点，一口下去是山林的味道。还有雨中的三峡人家，干净得好似不在人间，雨打竹叶响，野舟随波荡，你撑伞踏过青苔痕，笑得很漂亮。
想来曾经那些日子都闪着光，这些年我们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同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你我还陪伴在彼此身旁。后来啊，草原中央一朵白芍，故宫里那一扇朱门，圣索菲亚大教堂雕花穹顶，其他人都似褪色相片，缓慢而坚定地从记忆中淡去了，唯有你真实清晰印在心上。
感谢你耐心伴我多年，无论无意或是努力，都照亮过我的生活。我性情生而淡漠，很少把人或事放在心上过一过，是你把我拉回了人间。每每陷入情绪的深渊，有你在一旁插科打诨没心没肺乐一乐，我总能跟着你的声音爬出来，可能我没提过，你声音里有光。因为有你在，我能放心厌倦生活，厌倦说话，厌倦一切可以厌倦的东西，因为你总能井井有条地打理好，或是处理好繁琐的手续，或是细致关心饮食起居，留给我喘息的空间，你不知道，这个喘息的空间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你有很多说不上来也无法形容的点，比如极其热爱自言自语念念叨叨，内容不重要，说实话我确实没听过内容……别人睡觉是睡觉，你睡觉是一通忙活，姿势就没重样过；手工活儿倒是很利落，我总是在愁毕业以后我扣子掉了怎么办；你的世界和别人之间有壁，就是那种我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罗志祥“多人运动”，连微博热搜都撤下去后，你突然：“罗志祥分手啦？”如此种种，人间奇奇怪怪，你偏可可爱爱。
今天是你生日，本想早早写好准点发给你的，但是最近状态真的不太可，就不要太严格了吧。我这种本科一毕业就忘了同学，硕士快毕业连人都没认全的人，对南中医没什么留恋的，八年青春说扔就扔了，因为你，我可以试着再多看几眼。
葛大宝生日快乐，我知以后定会追忆当年我们执手而谈抵足而眠的日子，然旧梦一场。希望分开后仍有机会，故人相遇，薄酒一杯，谈笑言欢。
愿你此去后，眉目别添风雨，星辰明暗，你做最亮的一盏。
——2020年5月13日，凌晨
记于南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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