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了复兴路上的柯灵故居，只为满足自己小小的八卦心。在二楼书房的大书柜里，果然看到了很多张爱玲的文集，亦看到柯灵的许多照片，越发觉得《小团圆》里“有点山羊脸”的荀桦原型就是柯灵。
参观了柯灵故居
柯灵在80年代写了一篇《遥寄张爱玲》，一定程度推动了国内的“张爱玲潮”。胡兰成的《今生今世》里，有一段写道“爱玲与外界少往来，惟一次有个朋友被日本宪兵队逮捕，爱玲因《倾城之恋》改编舞台剧上演，曾得他奔走，由我陪同去慰问过他家里，随后我还与日本宪兵说了，要他们可释放则释放。”文中这位“朋友”即柯灵。在《遥寄张爱玲》里，柯灵提及其在胡兰成书中读到这一段时，“一时间我产生了难分难解的复杂情绪”。而在刚释放的那段时间，柯灵得知张爱玲曾来慰问，立即用文言复了她一个短笺，其自评“寥寥数行，在记忆里是我最好的作品之一”。总之，字里行间，柯灵对张爱玲似有超出一般朋友的情愫。
但在张爱玲的《小团圆》里，原型高度疑似柯灵的荀桦，却有着如下不堪的桥段，写的是女主角在电车上偶遇荀桦的场景：“荀樺乘著拥挤，忽然用膝盖夹紧了她两隻腿。 她向来反对女人打人嘴巴子，因为引人注目，跡近招摇，尤其像这样是熟人，总要稍微隔一会才侧身坐著挪开，就像是不觉得。但是就在这一剎那间，她震了一震，从他膝盖上嚐到坐老虎櫈的滋味。 她担忧到了站他会一同下车．摆脱不了他。她自己也不大认识路，不要被他发现了那住址。幸而他只笑著点点头，没跟著下车。刚才没什麼，甚至於不过是再点醒她一下：汉奸妻，人人可戏”。
所以，在张爱玲的心里，莫非柯灵竟非君子。此前营救慰问，不过尽情分，以报前恩，著书时却是杀伐决断，情景重现毫不手软。有人说这桥段系艺术创作，如真实存在，因是相熟之人，反倒不好写出来。我倒觉得未必，或许张爱玲待人本就有着一视同仁的刻薄。
柯灵待张爱玲，让我想起严歌苓那篇《奇才》里的老吴和毕奇。极有天赋的首席提琴手毕奇在生活中显得蠢且懦弱，同文工团的老吴处处照顾他，将他捧在手心，直到有一天毕奇让老吴寄一封信，信没有封口，因为是用英文写的，但毕奇并不知道老吴懂英文，于是老吴看到了信的内容，信里毕奇写道他恨不能扇老吴一个大耳光，因为老吴这样的蠢材不仅自己祸害音乐还培养了一群小蠢材继续祸害音乐，他忍受老吴只是因为老吴可以为他洗衣服刷鞋。
所以如荀桦的原型就是柯灵，柯灵是幸运的。他逝于2000年，《小团圆》出版于2009年。柯灵看不到这些，他记忆里安放的深情和温存不至于破碎。
柯灵故居是西班牙风格的建筑，格局很独特，盘旋而上的铁艺楼梯很有情调。房子带一个小花园，采光甚好。走出二楼，看到马路上光影绰约，猛的想起《今生今世》里那句：“阳台外是全上海，在天际云影日色里，底下电车当当的来去。”胡兰成渣且无耻，但文字真的是极美。
参观了柯灵故居
回家路上，偶遇一只大猫呼呼大睡。冒险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睁眼看了我下，姿势略作调整，复又呼呼睡去，显见是不愿理睬我等无聊人类。
参观了柯灵故居
柯灵故居不远处的安福路上，有一家“大味鳗”，鳗鱼饭很好吃，最近在装修。边上还有一家意大利餐厅“la strada”，厚切西冷牛排不错，两人一起吃，份量正正好，今年多了一个小尾巴，一份不够两份嫌多，一个有点甜的困扰。
参观了柯灵故居
参观了柯灵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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