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大兴安岭南麓一个非常闭塞的小山村,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在人民公社时期,农村生活都很困难,缺医少药,有个头疼脑热,几乎都用土办法医治。我记得小时候自己重感冒,母亲就上山采几味药材,回来熬水给我喝。可是当我家养的小猪病了,母亲给它喝的也是同样的药。
我懂事了,母亲跟我讲起一次出门讨药的事。离我家数里之外有一座高高的山,怪石嶙峋、树木丛生,因为太陡峭了,人们很少光顾,据说山顶上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老人们说有狐仙在洞里修行,这座山也就被称为狐仙洞了。
一次母亲和村里几位阿姨相约一起去狐仙洞向狐仙讨药,带着干粮早早出发,费了好大劲爬到狐仙洞口,摆好供品,每个人拿出一块儿雪白的手帕铺在地上,四角用小石子压住,然后都虔诚地跪伏在地,闭着眼睛不断地求狐仙显灵,赐予神药。母亲说那次她们足足求了一上午,跪在那动都不敢动,当她们求告完毕睁开眼时,只有一位阿姨的手帕上躺着一只枯死的飞蛾,这个阿姨无比的兴奋,其他人什么都没求到,都特别失落。至于那个枯干的飞蛾究竟治了什么病或起了多大的效果,都不得而知了。这件事母亲说的很认真,而当时我却当一个笑话来听。因为山里几乎每个石洞里都有无数干枯的飞蛾,那个神奇的枯蛾应该是恰巧被风吹落到手帕上的吧。
我小的时候和几个小伙伴曾经爬上去想一探狐仙洞的究竟,费了好大劲,除了一个司空见惯的山洞和山洞里无数的枯蛾,没看到什么修行的狐仙,却把衣服都刮坏了,回家挨揍或挨骂不等。
那个年代,人们还是比较迷信的,尤其是和我母亲同龄的女性,大都没有受过教育,不认识字,对自然和社会的认知都来自上一辈人的口耳相传,直至今日,我的母亲还是相信神明和因果,经常认真的警告我,做事做人都要注意,每个人的头上都有神明。
如今我不再笑话我的母亲,发现我的母亲秉承自己的思想,生活的很开心,来到我的身边生活在城里,人缘也特别的好。
随着年岁的增长,母亲所敬畏的也成了我所敬畏的。母亲所说的每个人“头上的神明”应该就是我读过的书里常教化我的那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中的那个“神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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