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我问他们:如果一个正方形的鱼缸里有一条鱼在游动,往南边游。坐在南边的人会看到鱼向自己游过来,鱼头在变大;坐在北边的人会看到鱼向自己远去,鱼尾在变小;坐在西边的人会看到鱼往自己的右手边游去;坐在东边的人会看到鱼往自己的左手边游去。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不同的鱼,甚至连长相都不完全一样,并且这些鱼之间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东西南北地走。可是鱼缸里其实只有一条鱼。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人认识到鱼缸里只有一条鱼呢?
他们陷入了沉思。
这是我看过的讲全息宇宙理论的一个例子。不知觉竟然在梦境中也问了出来:万物之间是否存在这样的联系?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认识到万物之间的联系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如果我们也是那些只能看到平面的人,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三维的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我的物理并不怎么样,尽管我很迷恋种种解释宇宙的学说,我并不能看懂这些复杂的公式推导和证明。譬如双缝干涉证明波粒二象性的实验,譬如量子纠缠理论,我迷恋的是其中可能引申出的含义及启示。我们被空间的存在感阻隔,东西南北行走的人群看起来杂乱无章,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也都看似各自为生。有没有可能,这些看似没有干连的个体都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上自成一体,只是陷于我们的智识而无法看见全局?
科研迷恋于寻找事物之间的关联。不论是寻求因果还是相关,科研的本质是揭示内在规律。譬如我们知道生态链的存在会如何因为其中一环的缺失而崩塌,欧洲的传染病会如何因为一个外来的移民肆虐其他国境。蜻蜓低飞将有雨下,甚至是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件也可能隐藏着微妙的传导机制,预兆只是既成事实的一个切片表现。人类受困于人类的视角,没有人能把所有细节都穷尽拼凑出真实的完整版图。我们看到天气变热能联想到雪糕会化得很快,但我们能联想到蝴蝶翅膀和龙卷风的联系吗?我们能联想到人与人之间纷杂的离合际遇吗是怎么牵引变幻的吗?我们能联想到人类的命运和更高纬度的宇宙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吗?我不知道。
元胞自动机是一种很简化的模拟仿真,它告诉我们只要设定一些初始参数和行为规则,这些元胞个体们就会自动演化,甚至能还原很多现实中的现象。譬如不同族群的搬家分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否只要设定一些初始的人性偏好参数和个人秉性,世界就可以演化出种种模式?或者我们还需要掷骰子的随机数参与其中?而如果个体对个体的影响甚至可以超越时空,此时我的所想心智会影响到另一世界或者同一世界相关联人的心智,这种演化的混沌就更加超出人类的想象空间,无法做到的计算与可能性。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人三位一体的全息观至简,却涵盖了无穷尽的万物关联。事情似乎总是这样:越是深入底层去看这些纷繁的表象,就会越看不见事情的真正面目。在这样的观察之下,连所发现的一星半点的关联也很可能也只是局部的错觉,而颠倒本末。
有一个故事。有人指着树枝,告诉你说:这是树枝。打架的人拿起树枝,说这是武器;烧柴的人捡起树枝,说这是薪柴;木匠扛起树枝,说这是木粱。那么这究竟是树枝还是武器、薪柴,还是木梁?在没有人的观察和用意前,它什么都不是。正如薛定谔的那只猫,它既可以死也可以活。它既可以是武器也可以是薪柴,它可以同时是所有。我们可以找到各种属性去定义它:它有多长有多粗,皮质如何气味如何,甚至可以鉴定出它的分子构造和DNA序列。但是它是什么呢?名字和它之间又是什么关联?“是什么”这件事情必然存在描述其的属性语言或对照个体,一旦我们创造出这样用于观察的词汇和对照,它们就出现了。“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一生二,有“是什么”的需要必然会带来对立属性的诞生来证明其存在,我们通过“不是什么”而认识“是什么”。只是“道生一”的道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世界的奇妙和巧合存在于太多地方。我迷恋分形图案和圆形自恰。分形的意义可以存在于太多维度之中:视觉的分形,声乐的结构,逻辑的递归,周期的轮回。反复出现,能用于预测的秩序叫做规律。分形本身就揭示了什么是规律,并且至简。这大概就是我迷恋于它的原因。
做为一个低维生物,畅想宇宙也仅能借住圣贤思想的吉光片羽来遐思一二。我相信这些突破天际的思想不是一个低维生物能突破现有囹圄可以做到的,他们从何处来,又向何处去?我们是谁?从何处来,又向何处去?人生像一幕幕电影,却又是真实世界极其散乱的投影。秩序贯穿于其中,“道”贯穿并体现于一切事物当中。但是我们就像盲人,看不见眼前的具象如何体现、包含并生于“道”。除非我们能成为更高维的生物,否则永远也看不见水缸里只有那一条鱼。永远也无法窥见我们的真实。
姨妈痛甚,谨此以胡言乱语的遐思打发时间。好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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