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病了。从去年开始,至今已数月——末冬的时候恶化了。一整个两月份没有见她。零碎的消息传来。她一天十五个小时睡着,醒来吃些东西,再回去。长眠,深而且静。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些,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今年一月。
回到出逃,它是有方向的,从什么到什么。两个空间,两个状态,出逃的人从一至一。如果一种出逃是为了逃避责任,那么我们需要考察那种责任,直到发现它的不合理。
出逃和错位的关系是,错位是造成出逃的原因。一个男人逃出了错位的生活,随后回去了,因为他在他所能及的范围里找不到对位的概念。
桥边站了两个市井的男人。“他就堵在那里,我跟你说。我在边上等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最少了,”他吐了口痰,“他还没过来。”
“那么你车呢?”
“就停在里面呀,我还能怎么办么。”但是显然他们没有车,他们心知肚明。
另一个表现:
聋子在雪地散步,他能听见鞋子踩在雪上的声音。儿子为了他不至于冻死,把他拉回屋里,这样几周,直到他看见儿子的脸。角色和情感的错位。
另一条思路,出逃和选择的关系。象征与符号,他两次的尝试自杀,是要“在他的世界里打一个洞。”一个反例,亚伯拉罕,“出去的时候,还不知道往哪里去。”需要继续考虑。
当下的出逃,它是必要的。我们需要从网里游出去。
在南京的疗养院,中山陵附近的山里。落叶,初冬难得晴天,但天色晚了。遥远的,切碎的灰布前挂着个没什么热量的灯笼。梧桐林,窗檐锈透了,几道铁红色的印子沿着墙流下去,蒙灰的走廊,惨白的墙。从窗里向外,林子里一处小的空地,铺了水泥,用作停车场。白天来探望的人很不少,顺着灰白的水泥路走到窗户下。停车场尽头接着柏油路,向右就是美龄宫,游客往里走要收钱,但病人拿着证件在安保脸前晃晃,就能被放进去——常去的是新来的那批,久住的人早就看厌了。房间里漆的洁白,灯也白,一些以前怕光的特地换了橙色的灯泡。隔壁说是以前死过人,所以空置了,保洁的都不愿意常去。下午天气要是合适,一般没什么人待在房间里——当然也看季节,不过通常都在楼下的院子里走着。
如此这样,每个月都有人死。于是出现出逃的人。
这是对环境的出逃,当然,同样也是,总归是状态的出逃。逃离白色,同样要逃离切割过的天。从疗养院到市区。从一个错位到另一个错位。我们不能为我们的人物限定一个结局。
当然真的疗养院是在柏油路的另一头,即是出了疗养院的门,向左才是美龄宫。还有值得留意的一个物件:美龄宫售票亭前面有几张长椅。长椅上坐了一个谢顶的女人,戴着绒线帽,手机放在耳边。“你们回来了吗?这里环境很好,很适合久住——对的,你们哪天可以过来玩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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