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赌

看杨渡的《一百年漂泊》，有父亲好赌而母亲常去寻找的情节，男尊女卑，即便明摆着赌博不对，但赌博的男人照旧强势，寻赌的女人好像犯了错，见面时，男人各种嫌弃和驱赶，女人大多不敢掀桌子，只能一遍遍重复软磨硬泡的话。男人处于其他人的围观中，根本不会给女人面子，脾气和嗓门都要大，让女人知强而退，显示男人的地位权威。而女人有着一个爱赌博、脾气不好的丈夫，家中又实在没有男人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好不容易找到，哪能轻易离开，既不敢冒犯丈夫的权威，也要忍受别人围观的眼光，更要抛头露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以说既羞且怕。

实在太难，女人只好带着孩子一起，自己不说话，让孩子来磨爸爸，当着孩子面，男人不好发作，也缓冲了冒犯，给面子留了余地，男人下牌桌就有了梯子。杨渡的母亲会把长子留在赌场，告诉孩子，你明天要上学，你爸爸必定要带你回家，也只有你可以父亲磨回家。果然，孩子站了一会，父亲就会坐不住，早早散了带回家。回家前，会带着孩子吃一顿夜宵，如果赢钱就吃点好的，输钱就吃点孬的，但总会果腹而归。

这样的记忆我也有，只是母亲很少拿我和弟弟当盾牌和靶子，她都是自己去找，软话硬话说尽，但极少能将父亲带回来。就连奶奶在弥留之际，都未能将这个赌徒从牌桌上顺利拉下来。赌是能上瘾的，沾上了就很难挣脱，不说倾家荡产，也是四体不勤，时间都耗在牌桌上，自然不会干活挣钱，家境好不起来，穷就成了应得。男人好赌，家庭穷困，女人既要操持老少的饮食穿戴，也要忍受因为穷和赌带来的耻辱，但又不能离开男人，尤其在男权社会，干活需要男人的体力，社会评价需要男人身边的位置，苦累羞愧都要忍下来，即便面对男人的出轨，都无法发作，只能自认倒霉。

那时的婚姻，也算是一种赌博吧，只是真正赌博的人总是赢，寻赌的人总是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