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等死么？

今日在医院听到的三则对话：

医生：你可以出院回家了？

患者：回家等死么？

家属A：我们把妈妈带回家吧。

家属B：带回家等死么？

患者儿子：医生，我能把我爸带回家么？

医生：那你要快，宣布死亡后就走不掉了。

一

第一则对话里的患者阿泽，和我很相熟，因为我是在轮转期在俩个科室见过他俩回，觉得有缘，每次换水或者做治疗都会多聊两句。

他很善解人意，有一次我给了他跟体温计，过了一会去换水，发现他的水袋已掉空漏了点空气在管子里，我责怪他不注意。

他说：“我想多等几分钟，等我的体温量好你就能一起干俩件事，可以少跑一趟。”

后来的一次他隔壁床响铃，我去给隔壁床换水，他说：“可以把我针一起拔了。”

临床的家属告诉我：“他为了让你少跑一趟，特地等我们家水吊完了你换水的时候顺便给他拔。”

今天医生叫他出院，整个走廊都听见了他的那句“回家等死吗？”

肿瘤引起的腹水让他胀痛难忍，下午给他做治疗的时候闷闷不乐的，他说他家在小县城里来一趟不容易想看好再走，现在回家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二

上午五床老人的女儿和儿子吵架了，老人一共四个孩子，两儿两女，大女儿在本市，负担小，所以其他的儿女都觉得大女儿应该在医院照顾老人。

大女儿为自己抱不平，说了一大堆自己的难处，然后就争吵了起来，说的最大的一句就是“把妈妈带回家。”

对方也很激动，声音更大，“带回家等死么？”

三

早上去上班，还在换衣服就听到了外面的嚎哭声，原来13床快不行了在抢救。

我很惊讶，因为老爷子昨天还好好的，声音很有力气，安排医生下午必须给他抽腹水，否则不能睡觉。

但是现在已经没了意识，家属们一个接着一个来，走廊上站满了人。

商量之后一位男家属问医生能不能把他爸爸带回家。

医院规定只要患者宣布死亡必须得有本市的殡仪馆直接来接人。如果有地方习俗不能接受，则要赶在患者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办理自动出院，才能自行把患者带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