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吉祥为了坐手推车去上幼儿园,而在家里大闹。
他赖在地上,大哭,说自己累,不想走路。
我一开始还耐心跟他说,“时间来不及了,赶紧穿鞋,妈妈相信你可以自己走路去的。”
他居然拿起鞋把鞋丢得远远的!(看来他不想做的事情,“赋能式鼓励”完全不奏效)
爸爸站在门口有点要发火的样子,我迅速的想,该怎么办呢?
事情的起因是最近这几个月都是外婆推着小推车送他上幼儿园的,而昨天,外婆回家过端午节了,今天只能由我送,而我一开始就说过我是不会“推车”的。
他已经表示过很多次“为什么妈妈不能推车送?什么时候妈妈可以推车送呢?”(他的启发式提问已经用得炉火纯青了)
我也一再耐心的回答他,坐推车确实很舒服,但是我要上班,我如果推车去,还要把推车拿回家再去上班。只有我不上班了,才能推车送他,而目前来看他上幼儿园的时候我都是必须要上班的。
我觉察到自己其实有一丝内疚和不坚定,因为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还是我自己太懒,把送儿子上学这件事交给了外婆,外婆觉得用推车方便又快速,于是养成了儿子不愿走路的惰性。
所以,今天早上,当问题就摆在眼前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不坚定开始发脾气、耍赖!
今天必须要坚定一点!这是我内心的第一个声音!
可是我也是学习过正面管教的妈妈,当我觉察到我也开始有点烦躁了,我赶紧深呼吸,迅速想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就用“只做不说”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拿回鞋子、抓住他的脚,快速的穿好鞋。
这个过程中他仍然在哭、并且用力尝试挣脱,我感觉到自己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大概他看到有点害怕了,知道我是“势在必得”,于是不再反抗。
穿好鞋,我抱起他就往门外走,他不哭了,很快的换了另一个要求,“要一直抱到幼儿园”。
我心里有点好笑,孩子的情绪流动真的很快,上一秒还是敌人,下一秒就开始依赖,我笑着说,“妈妈抱一会累了就只能把你放下来了,你不是说累了不想走吗,妈妈也会累的呀。”
到了电梯口,我把他放下来,以方便抱他为理由,把书包背到了他背上(以前都是我们帮他拿的),出了电梯后我又抱了他一小段路,放下来后他就一直自己背着书包走到了幼儿园。
这段路正好在挖路埋电线管,一路上不断有吸引他的东西,挖土机、电线管,边看边聊,到了幼儿园还非常开心的跟保安打招呼、跟我说再见,似乎刚才的不愉快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事后,我反思,这件事中孩子真正的需求是什么?我们真正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是孩子累了怎么办吗?是该不该坐推车吗?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关注的是孩子该不该坐推车,可能会用:
讲道理(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自己做、要学会吃苦耐劳,累了也要坚持……)
威胁(再不走爸爸妈妈就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再哭我就打你了……)
责备、羞辱(不自己走路就不是男子汉了,懒虫才会天天要坐车)
或者是妥协(好吧好吧,今天就坐推车吧,明天就自己走路了)
讲条件(如果今天自己走路的话就奖励你一个巧克力)
那么孩子的感受会好吗?会有助于孩子形成良好的习惯吗?
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孩子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坐推车了,而是这个过程中“妈妈的行为有没有让我感受到归属感和价值感”。
在他坐推车的时候,他的归属感和价值感是通过“我感到自己被照顾,我能够让外婆围着我转”而实现的,长期来看,这样的信念可能会让他养成依赖他人的习惯,甚至会通过示弱、讨好、撒娇、赌气等方式来“控制”别人为自己服务。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而我想通过孩子自己走路上学把他的信念转换成“我感到自己是被尊重、被爱的,通过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感到自己是有能力的、有成就感的”,这样的长期效果就是,孩子会越来越自主、独立,这不才是教育的最终目标吗?
但是从舒舒服服的坐车到自己花力气走路,这中间要经过“由奢入俭”的过程,确实孩子不容易接受。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孩子在心平气和的情况才有可能开始尝试新的方法并且体会到“自己走路”的乐趣和价值感。
我觉得自己做得好的地方是坚持了和善与坚定并行:
1. 共情:从一开始就不厌其烦的回答他的问题,表示我对他想“坐推车”的理解。
2. 尊重自己也尊重他:我知道他喜欢被我抱着,我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抱他走一段,然后告诉他,我累了,希望你自己走。
3. 避免指责:当我觉察到自己也有点烦躁的时候,及时闭嘴,忍住了即将冲口而出的“暴力”语言。
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
1. 鼓励:在儿子自己走到幼儿园后可以再鼓励一下他:
a) 跟妈妈一起边走边聊天一起到幼儿园,你感觉怎么样?
b) 我看到你坚持自己走到幼儿园,明天我们继续这样好不好?
2. 启发提问+有限的选择:
当他说他很累的时候,我也可以问问他,除了推车外,我们还能怎么做可以让你感觉不那么累?如果他说抱,我可以问问他是妈妈抱你还是爸爸抱你?这样可能就避免了因为穿鞋而发生权利之争。
也许有人会问,那吉祥会不会养成要你抱的习惯啊,我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坚持用和善而坚定的态度,我相信他会发现自己走路的乐趣远远大于被抱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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