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最忙的人

早晨不到六点，妈醒了。

妈的心一向很重，每当遇到在她看来的“重要的事”，总是睡不安心。

比如今天。

艳萍上午要去参加一个考试，说好了今天要早起，这事情被妈记在了心里，又促成了她昨晚的“睡不踏实”——怕艳萍迟到。

“快六点了，艳萍还没出来，别晚了！”妈摇了摇睡在沙发上的我，让我去叫叫睡在里屋的艳萍和皮皮。

“没事，她今天打车去，晚不了，您接着睡吧！”我跟妈说。

妈回到了屋里。

艳萍过了了一会儿果然起了床，而妈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谁也睡不着了。

一边问着艳萍需要不需要带早饭，一边穿好了衣服，一边跟艳萍说：“皮皮怕是一会儿要醒，醒过来我得去哄他。”

而这些，是躺在沙发上的我迷迷糊糊听到的。

一到周末就懒散的自己，总是在妈和艳萍的宽容下逃避劳动，昨晚写了点东西到深夜，今天是不能错过这个懒觉了。

果然，艳萍离家，厚厚的关门声响起不久，就响起了皮皮的哭闹声。

迷迷糊糊中听到妈赶紧过去哄皮皮，给皮皮穿衣服，在皮皮起来后一边哄着他一边做饭。。。。等我醒来，已经是九点半了。北京的雾霾没有了阳光，这让我少了些许“太阳都照在屁股上”的负罪感，更何况，自始至终，妈没有催我起床的半点意思。

从六点半到九点半的这个早晨的三个小时，妈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皮皮跳到沙发上跟我闹了一会儿，把自己的睡意完全驱赶走，我便懒洋洋地下沙发，去洗漱，然后去吃早饭。

这会儿的功夫，皮皮在那里自己玩儿，厨房里早饭后的碗筷已经被妈洗刷干净，只有给我留的粥和鸡蛋，而妈，已经开始在那里准备午饭。

吃过早饭，冒着雾霾，我去楼下的药店给感冒的皮皮买了些新的药回来。在来回的近二十分钟里，我估计，在家的妈应该是哄着皮皮把药吃进了肚子里。

回到家，我却没有陪皮皮玩儿，因为学校下周有个重要的活动，有一些材料需要准备，所以自己又心安理得地坐在了电脑桌前。

皮皮偶尔会过来捣乱一下，比如按按键盘、拍拍桌子什么的，但是大部分时间是在那里跟妈玩。

皮皮会说话得晚，快到三岁的她才会说出一下诸如“不要”“爸爸起”“叔叔好”之类的短句之类，最近是他的语言爆发期，各种词汇短句不断涌现。

“挖土机，皮皮最喜欢挖土机了，你说‘挖土机’！”我在那里“工作”，却听着身后，是妈用泰普话（泰安普通话）在教着皮皮。虽然不是标准的普通话，但是起码说1234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

快到中午妈进厨房做饭的时候，有了点小麻烦，皮皮特别喜欢厨房，每到妈做饭，他总喜欢站在一边，甚至是靠在锅台前。而出于安全考虑，妈是绝对不允许皮皮站在那里的，所以当我听到妈在厨房里“呵斥”皮皮让他出去的时候，我赶紧放下手中的电脑，进去了厨房把皮皮哄了出来。而没过多久，艳萍考试完回到家了，于是皮皮一头扎在了妈妈的怀抱，我得以重回到书桌前，而妈也得以能“专心”做饭。

午饭摆上桌的时候，我磨叽了一会儿，因为“活儿”还有一点就完事了，所以还是坐在书桌前摆弄着电脑。

妈生气了：“不知道你整天忙的啥！饭都摆上桌了，就差喂你了！”

听到妈的牢骚，我赶紧滚回到饭桌上，土豆炖排骨，妈总是用自己的方法准备，排骨不见一点油腻。

吃玩饭把饭桌收拾后，我要洗碗，又被妈赶了出来。

妈从来不让艳萍和我刷碗，理由是艳萍平时上班累，好不容易在家，要跟皮皮玩儿。

我呢？按照妈的说法：“你一只眼睛几乎都看不见，能刷干净吗？”

时针指向下午两点，艳萍和皮皮进去屋里睡午觉，妈也把厨房打扫干净。

我准备好一盆水，开始拖地，妈穿上衣服，戴上艳萍给买的防雾霾口罩，出去买菜。

妈周末出去买菜一般要出去两趟，第一趟是去门口的京客隆超市，买每天的特价菜或者主食，第二堂去的是小区后边的菜市场，回来的时候，是满满一兜的新鲜蔬菜，还有，一斤糖炒栗子，那是我的最爱。

妈第二趟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拖完地板，正在沙发上看书。

听到妈的开门声，我赶紧去开门，门开了，妈却没有进门，把菜兜递给了我，还有一句话：“我得再回去一趟，刚才路边有卖自己种的山药，我拿不了！对了，到四点把我刚才煮的粥的火关掉！”

完成“买菜之旅”回来，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皮皮醒了，粘着妈妈在那里玩，而妈又是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

晚饭桌上没有中午的剩菜，倒是有一盘全新的白菜豆腐猪肉乱炖，还有，一盘山药西红柿，山药的清香加上西红柿的酸甜，好吃极了。

“看出来是好山药了吧？别的山药切完之后都会变黑，你看今天买的，雪白雪白！”妈着我们多吃。

“嗯！确实是好山药，确实好吃！”我一边用吃着，一边盘算着，妈是怎么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两盘菜、一锅粥、还有腾好的馒头从厨房摆到饭桌上的。

吃过晚饭，皮皮在那里看“巧虎”光碟，而厨房里传来的是妈刷碗的流水声。

此刻的时针指向了晚上九点，妈该休息一下了吧？

没有，她在择菜，择好整整一周的菜。

一会儿菜择完了，能不忙了吗？

谁说的！还有皮皮洗过脚后被弄湿的地要擦，还有喝过奶后的奶瓶要刷。如果是赶上皮皮洗澡，那“洗澡后劳动”就更是一个小工程了。

当然，免不了还要接个电话，来自山东老家的问候和亲情，在电话那头传达——我猜比那些形形色色的“总”接的电话要温暖和省心很多。

明早早饭要吃的豆沙包，也要先放到锅中，锅中加好水，水中放上鸡蛋，早上打开火就可以了。

然后，才是洗刷、上床，一夜的睡眠，如果是诸如开头的“重要的事”在心，恐怕“安眠”也是奢望。

亲爱的，你告诉我，在你们家，谁是最忙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谁是最爱我们的人？

2015年12月20日夜 于北京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