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十二）

老罗在《我的奋斗》里面说，坏人总是较好人容易成功。事实上在现实社会中，你很难去界定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更不用说去指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那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窝在厨房里蓬头垢面的女人总是讨厌光鲜亮丽的狐狸精，并要骂一句坏女人，然后附加一句狠狠的诅咒。而世间人，总要求那些成功者要对社会付出相应的道德回馈，因为你成功了就一定要做个好人，不然必定十恶不赦。道理是这个道理，情理上却说不过去。有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是抱了相当大看笑话的态度揣着这个道理，如果这个成功者没有做出相应的好事，便竭力去讨伐，一定要那人拿出一个说法不可。

我去观赌。赢钱了的要给周围人喜面吃，不给就是不道义。有一个朋友就是不给，然后说了一句话：“我输了谁给我垫钱？”我很欣赏我这位朋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我真是佩服老祖宗的智慧，他们要是没有经历这些龌龊事，那就没有道理揣摩出这么有道理的道理。

世间上总有那么一种好人，抱着一颗好心，关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就像咱们之前提过的马大姐。

世间上也总有一些事情真的是因为巧合才发生的那么巧妙。

马大姐曾经热心过冷慕雪和老许的婚事，因为觉得冷慕雪不值，所以提议给冷慕雪介绍过对象。冷慕雪三番两次推辞了马大姐之后，实在是拗不过马大姐的好意，辗转去和那个马大姐的外地来的亲戚见了两次面，结果当然是没成。马大姐那个外地的亲戚是市场上卖水产的，常常去给冷慕雪书店旁的那个饭馆送货，和饭馆老板，也就是冷慕雪的河南老乡很是熟悉。结果有几次送菜的时候碰到了冷慕雪，那时候马大姐的亲戚没敢认。后来无意中问了马大姐一嘴，这才求证那个书店里面的老板娘，真的就是当初马大姐介绍给自己的相亲对象。所以送货的时候刻意留了心，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好多次程东。

这人并不摘掉程东是谁，问起来饭馆老板。饭馆老板是个明白人，这两年程东几乎每晚都来，大早上又偷偷摸摸的走，况且一到晚上书店里面传出来的春意盎然，傻子都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并且，饭馆老板对于冷慕雪的身世有一些了解，所以马大姐的亲戚向他一打听，饭馆老板就打开了话匣子，添油加醋的讲了一番。要不是他媳妇叫他，估计饭馆开张的事情都能给忘了。

此人听了饭馆老板的精彩讲解，心里酸溜溜的。人呐，都有个毛病，真正得到手了，就没觉得是个什么好东西。要是得不到，那个心痒痒劲，比猫抓的还惨。我要是得不到，我就要毁掉它，让全世界的人都得不到。就是因为这个愚蠢而自私的心理，这个社会上发生了多少惨案。这个人当天就把这件事情反映给了热心马大姐，马大姐：“啊？啊！啊？啊！啊……”一阵感叹之后，飞一般的到了老许面前：“老许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我跟你说啊，但是老许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能怪我，要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老许你可不能怪我哟……”

老许早就被这个人腻歪烦了：“你他妈的快说啊……”

“唉，你这个人吕洞宾咬狗不知好人心，我还不说了还，你就憋着难受吧，你媳妇跟别人睡觉的事儿我就偏不告诉你……”

马大姐说这句话的时候，老许还停留在“吕洞宾咬狗不知好人心”那句话，心里面正骂这个傻逼娘们没文化的时候，好容易才注意到后面那句，顿时脑中黄钟大吕轰鸣作响，一时心中某个东西啪嗒碎裂开来，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歪倒地上去了。马大姐发泄正嗨，突然看到老许如此模样，也一下慌了手脚，搀扶起来老许连连发问：“老许你怎么了？老许你怎么了？老许你怎么了？老许你怎么了……”

老许脑中还在眩晕，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儿，慢悠悠的开口问道：“跟谁？”

书店里面的冷慕雪也正被一件事情困扰着——自己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正愣神的工夫，老许气冲斗牛的到了书店，理直气壮的指着冷慕雪一阵破口大骂。冷慕雪先是一阵阵的发愣，然后冷笑流眼泪，最后跺着脚和老许对骂起来。如果冷慕雪不吱声也倒罢了，老许出了气，估计能明白过来，以后大家还是和和气气一起生活。可是冷慕雪一开骂，老许脆弱的神经和心灵就受不了了，指着冷慕雪大吼道：“滚，你给我滚。”老许歇斯底里之下，冷慕雪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才不滚呢，这个书店一直是自己在劳心费力，你老许干什么了，凭什么我滚？坐在书店的小板凳上，冷慕雪愤愤然跟老许讲起了道理。

老许才不管那一套，扯着冷慕雪就往店门外拽，冷慕雪赖在地上撒泼打滚。老许面对着外面围观的人群，指着躺在地上的冷慕雪道：“这个贱女人，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这是我的店，还和男人操逼……”

赖在地上的冷慕雪，万万没想到老许能说出这样的话，再怎么不要脸再怎么无赖，她冷慕雪不能丢人丢到这份上。冷慕雪默默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平平静静的向门外走去。老许一见冷慕雪要走，一把拽住了她：“你要干嘛？”

冷慕雪冷冷的看着老许：“你不是要让我滚吗？”

老许哎了一声：“你想就这么走了，那可不行，你必须跟我说清楚。”

冷慕雪看着老许道：“你想让我跟你说清楚什么？让我跟你说怎么和别人操逼的？我怎么操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这句话说的老许怔在当场，太阳穴青筋鼓起老高，两眼通红，嘴里呼呼的喘着凉气，指着冷慕雪：“你你你……”再也说不出话来。冷慕雪一见老许说不出来什么，一把甩开老许拽着自己的胳膊，扬长而去。

冷慕雪走了，书店也关了门，只剩下九岁了还不会说话的欣欣。老许时常开着电视出神，也不知道吃饭，也不知道睡觉，常常问自己这世道是怎么了？只有当欣欣饿得不行的时候，老许才能回过神来，带欣欣下趟楼，找个馆子点上俩菜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