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大成的养成教育(代序)

                                                雪漠

      这些年来，雪漠在变化，雪漠传播的文化也在变化，最明显的表现估计就是我的这些书了。

      刚开始，我用三本小说定格了某个时代的西部人、西部精神和西部文化;接着，我用十几种书，如“心学”系列，谈了自己对佛家文化的研究及所得;然后，我用“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故乡三部曲”(《野狐岭》《一个人的西部》《深夜的蚕豆声》)写了人类灵魂世界中发生的故事，比如灵魂的叩问、追索、历练和升华等；再然后，我开始解读传统文化经典，于是“老子的心事”“大师的秘密”“佛陀的智慧”等系列陆续出炉。

      “老子的心事”系列的出版，标志着我在格局上的变化，我成了中华文明的传播者，视野和心量都更大了。接下来，我还会讲解一些其他经典，如《庄子》《墨子》等。总之，只要对重铸灵魂、完善人格有益的经典，我都会尽量解读一下，帮助大家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中国传统文化。

    本书中，我对儒释道文化进行了与时俱进的诠释，形成了一个新的文化体系，其中既有心性学说的营养，也有人格修养方面的智慧。我的目的，是让大家能更加体系化、更加方便有效地学习中国传统文化，从中汲取有益于灵魂和人格的营养，用老祖宗传承、验证了数千年的智慧来培养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完善、更幸福、更明白、更快乐的人。

      这就是我写《雪漠智慧课程(上、下)》的初衷。

      为了让读者更加了解本书，更加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我写了一首偈子，读完我对它的解读，你就会明白这本书将会带给你什么样的营养。

      在开始解读之前，预祝你能在这本书中得到益处，也希望你能用一种更加深邃的眼光望向中国传统文化，因为它们支撑了中国数千年，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了解和学习。

      雪漠智慧课，离相重精神。文化为载体，贯通古与今。

      随缘得自在，安住光明心。妙用大手印，行为利众生。
      慧当有体用，体大则用宏。大道本是体，儒释成妙用。
      儒为道之基，修道升华生。佛慧可超越，三教归一融。

                1

    雪漠智慧课，离相重精神。

      我讲的智慧课程，本质上都是远离一切名相、概念和标签，不属于任何一个宗教或教派的，它没有立场和角度的局限，学习的对象是整个人类。简单地说，它是我吸收所有宗教、教派和文化的营养之后创造出来的，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具有共同价值的。拥有这种智慧的人能随时学到好东西，不会因为成见，拒绝一些不该拒绝的营养。

      日本人在培养人オ、现代管理上有很多好方法，但有些人就是不去学。他们一看到日本人就讨厌，因为日本人侵略过中国。在他们眼里，不管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去了多少年，日本人都是“日本鬼子”，永远不会改变。为什么?因为他们在下意识地寻找日本人的毛病。这时，他们看到的一切，都会让自己更加讨厌日本人，因此很难改变对日本人的印象。

      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至于真相到底怎么样，则是另一回事。当然，对他们来说，自己的观点就是真相，只有在遇到某件事，他们发现事情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时，他们オ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是人类心灵的一个小秘密。不仅中国人是这样，日本人也是这样，全世界的人都是这样。所以，能从所有人身上汲取营养，是一个可贵的品质。拥有这种品质，个人情感就不会妨碍你的成长了。

      我们国家有个著名学者叫梁思成，二战末期，他做过一件让很多人都非常惊讶，也非常敬佩的事情，就是抢救日本京都和奈良的古建筑。当时，盟军要对日本和中国日占区进行地毯式轰炸，又想尽量为中国保存一些文明遗产，于是找到梁思成，希望他能在地图上标出中国日占区的那些古建筑的位置。但梁思成不仅标出了中国日占区的古建筑，还标出了日本境内的古建筑，并对跟他联系的军人说，日本境内的古建筑也是人类共有的文明遗产，它们不该被战争摧毁。经过他的努力，日本京都和奈良的古建筑终于得以保存，主张中日友好的日本人都叫梁思成“日本的中国恩人”。在原中日友好协会主席平原郁夫的呼吁下，奈良曾经计划在2010年10月底在“平城京迁都一千三百周年纪念”典礼上竖一尊梁思成半身铜像，以表对梁思成的感恩。此事一度进展顺利，但进行到最后阶段，却在一些日本人的反对下无限期搁置了。直到今天，奈良仍然没有竖起这尊铜像，就连梁思成曾经的贡献也遭到了一些人的质疑。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日本人认为奈良之所以没有受到盟军的轰炸，不一定是因为梁思成的努力。不过，即便他们提出这样的质疑，也否定不了梁思成曾经的贡献，因为，这件事已经铭刻在史书里，相对永恒地留在了世上。

      这就是我们提倡的大胸怀，拥有这种胸怀的人，不会因为民族隔阂、仇恨和偏见，就否定一些不该被否定的东西。正是因为人类历史上有过这样一些拥有大胸怀的文人志士，人类的文化成果才得到了保存。无论是作为中国人，还是作为人类的一员，我们都应该感谢他们。

      可惜，梁思成虽然保住了京都和奈良的古建筑，却没能保住北京的很多古建筑。据说，那些古建筑遭到拆除的时候，梁思成非常伤心，他曾抱着西单、东单牌楼的柱子痛哭。每次想到这个细节，我都会党得非常心酸。然而，得不到保存，最终无奈地消失、消亡的存在，又何止北京的古建筑?无数的传统文化都消失了，或者正在消失，北京的古建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不过，古建筑可以消失，文化的形式也可以消失，文化背后的精神却消失不了。直到今天，仍有很多人，为保存各种优秀文化而努力着。

      有时，体现某种胸怀之博大的，并不是这种胸怀本身，而是一些与之相反的东西，比如一些狭隘的、对世界造成某种伤害的行为。它们总会让人党得悲哀、无奈，却是人类无法改变的真相。因为，光明必然会伴随黑暗出现，没有黑暗，也就没有光明。无论是人的内心世界，还是外部世界，都是这样。所以，接触很多人、很多事的时候，如非必要，我不会去在乎那些黑暗面———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执著一一—我会尽量从中看到有于世界的光明，然后把它挖掘出来，让它利益世界。

      比如，我知道日本文化中有一种血腥暴力的东西，我反对血腥暴力，但同时，我并不拒绝日本文化中对世界有益的营养。

      日本人身上有很多东西都值得我们学习，尤其是他们的敬业精神和严谨态度。我经常跟学生们讲一个故事:心印做杂志主编的时候，曾经跟日本某合作单位的某人约好，一年后的什么什么时间，在某地的某间咖啡馆见面。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快到约定时间时，他们也没有跟对方确认，她一度担心对方会把这个约定忘掉。当她在约定时间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却见到了她要见的人。这让她非常感収。在中国，很多人做不到这一点，但在日本，这是一种基本素质。日本人非常认真，他们会严格遵守每一项计划。哪怕这个计划是很久之前制定的，期间已经发生过很多意料之外的事，他们仍然会按计划进行每一步的工作。他们的认真，甚至会让很多中国人觉得古板，但正是这种认真到有点古板的态度，保证了每一个计划的圆满完成。日本人还会随身携带一种工作效率笔记本，随时把要完成的事情记下来，以便随时查阅，这样就不会遗漏大小事务。

      另外，秋山利辉创作的《匠人精神》一书中也有很多好东西，我一看完这本书，就把它推荐给身边的志愿者，让他们去学习。为什么?因为，秋山利辉有一套很好的培养人才的方法，如果你用这套方法来培养自己，几年后，你必然是非常优秀的人才，不可能是庸人。

      还有稻盛和夫，这个人也很了不起，他在八十岁的时候，零工资出任日本航空公司(日航)的董事，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挽救了宣布破产的日航，保住了那么多员工的工作。假如稻盛和夫不做这件事，而是任由日航破产，就会有很多人失业。所以，稻盛和夫是一个了不起的企业家，他在他的领域为里社会作出了贡献。当然，我所说的贡献，不仅仅是国内生产总值（GDP）、税收和工作岗位上的贡献，也有文化和理念上的贡献———他为社会贡献了一种以人为本的经营管理理念，也证明了企业文化的重要性。假如他的理念能被很多公司成功复制，并且在企业管理中得以灵活运用，就会延生很多能够造福社会的企业，企业也会因为对社会的贡献，获得巨大的回报。所以，对现代管理者来说，这是一个很有启迪意义的故事。

      但是，在一些有民族偏见、忘不掉历史仇恨的人眼中，日本人的一切都是值得质疑的。这时，他们会拒绝和屏蔽很多非常重要的营养。因为，很多人受到环境和地域等各种限制，很难拥有高远的眼光，这时，能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几乎决定了他们境界的高下。比如，有些人在面对日航危机时，可能会选择在硬件设施上加大投人，而不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关注企业文化之类看不见的事。即使知道企业文化的重要性，也想调动员工的积极性，让员工拥有一种主人公意识，真正地跟企业共荣辱，而不仅仅是一种雇佣关系，他们也不一定知道该怎么做。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区别。稻盛和夫的经验归纳起来很简单，也就是那么几句话，但他在人生中的收获绝不是这几句话能涵盖的，甚至不是他写的那几本书能归纳的。我们学习他，也需要不断在生活和人生中摸索，才能真真切切地知道各种选择和结果之间的关系，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让自己和世界达到平衡，甚至与世界实现共振，与世界同时进步。

      所以，人一定要有开放的胸怀和眼光，及时汲取国内外所有关于人类智慧开发的优秀成果。否则，你的格局和境界肯定大不起来。因为，你始终会在成见的影响下，拒绝一些不该拒绝的东西。

      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而且还在继续往前走，完全是因为我有这样的胸怀。无论东方文化还是西方文化，无论古代智慧还是现代智慧，我都愿意学习和吸收。甚至就连我拒绝过的、曾经不愿让它占用生命的商业和经营，我现在也开始接触和学习了。因为当下的世界需要它。你用这种形式跟世界接轨时世界就会党得你是可以沟通和理解的，也会打消对你的戒备、质疑和猜测。否则，就算你确实有很好的、对他们有益的发心，也掌握了对他们有益的信息，并且很想无条件地分享给他们，你在他们眼中也是另类的、不可捉摸的。这时，他们肯定不会信任你，也不会跟你建立深层的关系。

      明白这一点之后，我对自己作出了调整，输出的都是一种智慧的基因和思维，而不是一种可以记在本子上，让人背诵的规则，也没有任何宗教标签一一—我也知道宗教很重要，人类不能没有宗教，但这个时代的人类或许更需要没有标签的文化，而不是有标签的宗教。所以，我即使明白宗教的重要性，也还是抛弃了宗教的名相，将宗教精神融入一种有益于世界的文化，并打碎一切壁垒和局限，从各个领域吸纳智慧营养。这时，这种文化就有可能进入任何一个领域，对任何领域的人产生作用，让他们完善自己的生活方式，让他们在生活中验证和实践这种智慧，让他们的人生变得更加美好和自由。

                2

    文化为载体，贯通古与今。随缘得自在，安住光明心。

      “文化为载体，贯通古与今。”来过我的关房，参观过我的藏书的人，都会发现我的阅读面很广，我关注的东西很多，甚至包括最新的物理学研究成果。无论是科学的，还是人文的，各种先进的研究成果我都一直在关注。我的学生中有各个领域的专家，比如文化学者、科学家、心理学家、生物学家、商人等，我经常会向他们请教问题。因为我明白，文化要想走向世界，必须汲取全人类的营养，假如你拒绝其中的一种营养，就一定会有一扇门对你关上。

      当然，我们不用盲目地、没有原则地接受，只需要接受那些可以被转化为营养，让我们的视野更宽广、让我们的智慧更灵动的精髓，而不是形式和糟粕。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你的智慧就会拥有无数的载体，所有的文化、所有的领域都会成为它的载体，这时，它就能贯通中外和古今。

      “随缘得自在，安住光明心。”你还要学会自在随缘，守住自己的智慧之心，不要让各个领域的文化和信息扰乱你的心，要在安住于本体智慧的前提下学习和吸纳。

      很多人对随缘有误解，他们认为，随缘就是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对什么都无所谓，一切都随它去，世界怎么样都没关系。这肯定是不对的。老祖宗所说的“随”，是与时俱进、顺从各种条件，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在乎的意思。完整地说，就是“随顺因缘”。乍一听，它很像佛教的专有用语，其实不是，它只是一种生活态度。那“因缘”，我们可以换成“条件”———其中，“因”是内因，指的是内部条件;“缘”是外缘，指的是外部条件。内外条件相合，现象就产生;内外条件变化，现象就变化。简言之，缘聚而生，缘散则灭。佛教所有的心灵训练，都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个道理，从心底接受这个道理，用这种眼光去看待世界上的一切，永远不要期待真理之外的永恒。

      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个禅师给了弟子一把草种，让他在附近的荒地上种草。小和尚好不容易把草种都埋进地里，却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把那些埋得不够深的种子都给冲走了。小和尚慌慌张张地去找师父，师父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叫他“随缘”。不久之后，周围的土地上长出了很多美丽的小草。原来，雨水把种子冲到了四面八方，包括很多小和尚没有播种的地方。这就是随缘———我们希望达成某个结果，于是作出相应的努力，但如果客观条件不允许，事情不能像我们期待的那样发展，我们也随顺它，不去执著，也不强求。

      “安住光明心。”光明心就是智慧之心。从古时候起，中国的先哲们就在追求光明心。比如春秋战国时期的老子、庄子和墨子，还有后来的六祖慧能等。他们之中有些人找到了光明心，有些人没有找到光明心，但在那寻找的过程中，他们无一例外地超越了过去的自己，成为了更加伟大的人。

      为什么?因为光明心是没有任何愚痴、仇恨和贪婪的境界，那种境界中没有任何负面的因素，也没有一丝黑暗。想要找到光明心，必须首先去除自己的欲望和愚痴，让自己的心一天比一天更加敞亮。所以，不管最后能不能找到光明心，真正经历这个过程的人，都会变得比过去更加伟大、更加崇高、更加无私。而且，只要有很好的老师，真心想升华心灵、证得智慧的人一般都能找到光明心，进入东方哲学所说的“超越境界”。

      这种称谓是中国的老祖宗所独有的，它对应的文化也是中国的老祖宗所独有的，区别于西方的所有宗教，也区别于西方的各种文化思潮。《雪漠智慧课程(上、下)》的根本目的，都是为了让人找到智慧主体、安住于智慧主体、妙用智慧主体，这是《雪漠智慧课程(上、下)》的教学内容。这种训练需要老师有实实在在的智慧境界，老祖宗称之为“内证”。没有内证，不能用自己的磁场去磁化听课的人，让他们直观地体验那种智慧境界，训练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也起不了真正的作用。

                  3

    妙用大手印，行为利众生。

    “光明心”是智慧主体的另一种称谓。传统中对它有一种比较抽象的解释，不容易理解和传播，所以，写《瑜伽心性学》的时候，我用了一种现代人能听懂的方式来诠释它:“大”是大胸怀、大境界、大包容;“手”是实际行为;“印”是超越后的破执智慧。

      按老祖宗的说法，大胸怀、大境界、大包容就是“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它是真正的大智慧，任何狭隘的东西一一—如民族性、地域性、团体性等一一都不能限制它。你也可以将它理解为“天赋人权”，因为，它是一种上天赐予的、每个人都有的权利，也是一种平等的权利。

      墨子的兼爱和基督教倡导的爱都属于这个范畴，但兼爱比基督教倡导的爱更伟大。因为，兼爱从一开始就是爱所有人，包括那些跟自己不一样、不认同自己观点的人，而基督教却只爱教内的兄弟姐妹，也就是同样信仰基督耶稣的人，他们不爱“异教徒”，是基督教不爱一部分人类的证明，也是基督教的污点，显示了一种狭隘的基因。后来，基督教文化渐渐地变了，从只爱基督徒变成爱整个人类，但那种排他的基因仍然留在他们的文化体系之中，妨碍他们去爱不同信仰的人。所以，基督教倡导的爱是有选择的。只要有选择，就有局限，就低于没有局限的爱。当然，基督教中也有一些伟大的人超越了那局限和狭隘，像德兰修女，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为基督教增添了无数的光彩。

      孔子的“仁”和墨子的“兼爱”“非攻”都是沒有局限的爱，尤其是墨子的“兼爱”“非攻”。许多基督教国家都达不到这个层次，它们一直在杀来杀去，从远古杀到今天，其历史中写满隔阂与排斥。即使到了现在，西方世界的天主教文化圈、基督教文化圈仍然是排他的，不仅仅是在信仰上排他，也有文化上的排他。比如，莎士比亚有一部戏剧叫《威尼斯商人》，剧中的威尼斯商人不信基督，基督徒辱骂他的时候，就叫他“异教徒”。这个细节代表了很多基督徒的心态。在他们心中，“异教徒”不是一个中性词，而是一个贬义词，因为他们不认可那些跟自己有着不同信仰的人，或者说，他们不认可其他的信仰本身。

      当然，基督教文化非常伟大，在它的熏染下，西方世界出现了很多了不起的人，比如那些大慈善家、大科学家、大作家等，他们都有非常博大的胸怀。他们在帮助别人、贡献社会之前，不一定要问对方信不信基督教。他们是基督徒中的精英，他们所承载的文化，已远远超越了基督教文化本身，涵盖了诸多的优秀文化，包括佛道文化。比如L.托尔斯泰，他曾经是东正教徒，一辈子信仰上帝，但他同时也吸纳了其他宗教的营养，尤其是老子的思想。他写过一本书，叫《天国在你心中》，书中有很多关于信仰的看法，跟最原始、最传统的基督教文化都是不一样的，东正教之所以开除他，就是这个原因。可想而知，传统的基督徒有多么排斥其他的信仰。过去，基督教的很多分支流派之所以受到教会的镇压和追杀，就是因为他们提出了跟传统观点不样的看法，并且形成了影响力，他们被称为“异端”。当然，我这儿所说的基督教，也包括了天主教。所以，虽然基督教文化的影响力很大，但它的格局还没有达到中国文化所推崇的大:“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真正的大格局是无所不包的，墨子思想也罢，光明心也罢，都是这样，因为它们都没有排他性，不管对方怎么样，它们都一样。尤其是大手印，大手印提倡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是一种极致的“大”，真正达到了“大而无外，小而无内”。其中，“无缘大慈”是没有任何条件地对世上所有的生命慈悲，“同体大悲”是把所有生命都看作跟自己是一体的。这时，伤害任何人、任何动物，都像是在伤害自己;任何人、任何动物受到伤害，也像是自己受到了伤害。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也是中国文化最伟大的地方。

      此外，真正大格局的文化还必须有“手”，也就是行为。中国文化认为，所有的胸怀也罢，发愿也罢，都必须体现为相应的行为。没有行为，胸怀和发愿就没有意义。但西方哲学不这么认为。西方哲学认为，不管你做得怎么样，只要你说得很好，在理论上达到了很高的境界，我就认可你。所以，很多西方哲学家都是说归说，做归做。

      我经常谈到M.海德格尔，在西方世界，他是公认的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他的存在主义哲学影响了很多人，但他本人的行为并不伟大，做了很多令人诟病的事。比如说，他带领近千位教授公开宣誓支持A.希特勒。在他担任弗莱堡大学校长期间，弗莱堡大学禁止他的犹太籍恩师E.胡塞尔进人大学图书馆，他还删掉了《存在与时间》中给胡塞尔的献词，跟胡塞尔恩断义绝。在中国人看来，这是背叛和变节，甚至可以说是欺师灭祖，是对自身德行最大的否定。所以，如果他生活在中国，不但不可能得到后来的那种成功，还会被世世代代的文人所唾骂。但是在西方世界不会这样。

    西方人很有意思，他们不把哲学家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来评价，而是把哲学家的思想和行为分开。在他们看来，释迦牟尼只要在哲学思想上有很大的贡献，就算跟小尼姑谈恋爱、背叛自己的老师，也没关系，他们仍然会承认释迦牟尼的地位，不会因此否定释迦牟尼的哲学。但东方哲学不是这样。在东方哲学的视野里，释迦牟尼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一旦做了，不管他的哲学多有价值，他做过多少对世界有益的事情，人们也会否定他，觉得他是个大骗子，不会再信仰他说的那些话，更谈不上被他的思想照亮。这就是东方哲学和西方哲学的区别。当然，西方有很多知行合一的哲学家，比如苏格拉底，被判死刑之后，他没有逃走，而是坦然地喝下了毒酒，从容赴死，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仍然在宣说真理。他这样的人，才是东方文明认可的哲学家。

      其实，虽然西方人对哲学家非常宽容，但西方仍然有很多人不能接受海德格尔的行为。毕竟，他作为一个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学者，公然支持A.希特勒，还动用自己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支持A.希特勒，这太罪恶了。他在男女关系方面也处理得不好，同时跟好几个女人有超出友谊的交往，这也招来了外界对他的一些非议。所以，谈到海德格尔时，西方人———尤其是德国人———的心情也许会比较复杂:一方面认为海德格尔对哲学界的贡献很大，在学术领域，他是伟大的;另一方面又对他持有异议。

      在东方国家———不只是中国一一—堪称伟大的哲学家必须说到做到，否则，人们就绝对不会觉得他伟大，比如说，几年前泰国人发现某僧王竟然有私生子，这个消息马上震动了整个泰国，很多泰国人都愤怒了。他们一直把这个男人当成神明般敬畏和信仰，结果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圣者，只是一个战胜不了欲望的俗人。更可怕的是，有些人对佛教的信心可能会因此被打碎，开始怀疑佛教———而不仅仅是那个僧王———不敢再毫无保留地信任那些看似圣者的人。所以，这件事不但会让僧王自己身败名裂，还会对泰国的佛教界造成一种非常严重的打击。

      这时，你就明白“手”有多么重要了。

      在思想境界上达到佛菩萨的层次，这很重要，但如果没有相应的行为，这种境界也罢，思想也罢，就没有真正的意义，随时都会被打碎和否定。

      所以，东方哲学认为，你必须用行为来实践你认可的哲学，用行为来显示你的价值。而佛教所说的菩萨，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神明，而是利益社会并实现了超越的人。没有行为，就没有佛菩萨;没有行为上的放下，也算不上真正的超越。

      有学生曾经问我，名声很好的人，是不是一定比名声很差的人更有价值?我说不是，一个名声很差但做过很多好事的人，远比一个名声很好但不做事、徒有虚名的人更有价值。决定价值的，永远都是一个人的行为，而不是他的外表，也不是他的语言，更不是他的名声。所以，很多人向我表白他自己时，我总会告诉他们:“要用行为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要用语言。”

      除了“大”和“手”之外，我们还强调“印”。前面说过，“印”是破执后出现的超越境界，也是佛道文化独有的智慧。其中，又以佛家的“印”最为究竟，因为道家的智慧还没有超越智慧本身，佛家却连智慧也超越了，没有任何局限。

    在大手印文化中，很难说是“大”更重要，还是“手”更重要，抑或是“印”更重要，因为它们三者都很重要。没有人就“大”不起来，更不会有相应的“手”;没有“手”，“大”也罢，“印”也罢，都无从体现和印证。所以“大手印”最完整的含义，是把破执智慧用起来，以实际行动贡献社会，以实际行动给別人带来利益，也就是“妙用大手印，行为利众生”。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无论看到什么，首先想到的，都是如何借它来培养人オ。比如，2009年我和一些朋友去樟木头看房，他们考虑的，是自己住得舒不舒服。我考虑的，却是能不能在这里建一个平台，培养一批国学人オ。虽然这两种思维都无可厚非，没有谁好谁坏、谁高谁下，但它们导致的人生轨迹肯定不一样。我的一些读者都知道，我不管遇到什么，不管面临什么样的抉择，选择的都是对世界、对別人更有益的东西，绝不会只想着自己。所以，他们都想帮帮我，通过帮我，为世界做一点他们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我也是这样，我信仰的，其实是中华文明，我发愿将它传向世界，但如果光靠自己，很难完成这个心愿。因为，文化本身不管多么优秀，都需要有人去传承，一旦没有人传承，它就会消失。所以，假如我们不去培养人才，只想过自己喜欢过的日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一旦我们的生命结束、肉体消失时，我们承载的文化就会消失。所以，我也想通过培养人オ，完成那个不可能单凭自己力量完成的心愿。

      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只为自己而活的人，不可能做成很大的事情，因为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不能集合很多人的力量，一个心愿不管多么美好，也没有实现的可能。正是这种思维，决定了我的很多选择，也决定了我的人生轨迹。

                4

    慧当有体用，体大则用宏。大道本是体，儒释成妙用。

    儒为道之基，修道升华生。佛慧可超越，三教归一融。

      智慧有两个方面:一是体，二是用。

      “体”指的是智慧的本体，它属于道的层面，是你确实达到的一种境界;“用”则是你在这种境界里的种种行为，它又可以分为方法和技术两种。佛教所说的“判教”，其根据就是道、体、用三个方面。我还跟一位朋友谈到过道家文化和道教的判教，其根据也是道、体、用三个方面。

      不过，道教目前流传于世的，并不是道教的法，而是道教的术，虽然也属于用的一种，但流于表面，没有触及道教的精髓，而且道教的术很多，不了解的人看到那么多术，就会以为道教非常混乱。其实这是一种错觉，真正的道教文化也罢，道家文化也罢，都非常了不起，是中国本土文化的瑰宝，是中国本土最伟大的文化之一，把它放在人类历史的舞台上跟任何一种文化相比，都毫不逊色。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讲《道德经》，讲座内容整理成文字，再经过润色修订，就形成了“老子的心事———雪煮《道德经》”系列。

      我对《道德经》的解读，并不局限于道家文化，其中渗透了我对很多优秀文化的研究，也渗透了几十年来我对人生的观察和感悟，它的内涵就像汪洋大海，早已超越了《道德经》的内涵。但《道德经》本身也很伟大，它影响了西方的很多学者和科学家，其中不乏影响世界的人物，比如海德格尔。他之所以在哲学上有那么高的成就，还创立了新的哲学体系、《道德经》是功不可没的。在德国，《道德经》有很大的影响力，据说每四个家庭就有一本《道德经》。佛家文化在西方的影响力虽然没有《道德经》那么大，但佛家文化也影响了很多西方人，包括尼采和叔本华。所以，儒释道文化都很了不起，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珍宝，都值得我们去挖掘、保护、研究和传承，也都值得我们自豪。

      “体大则用宏。”我常说:“狮子乳是不能倒进尿壶里的。”因为一旦被倒进尿壶，狮子乳就会沾上尿味，变成另一种尿液。所以，如果你想承载传承千年的智慧宝藏，就必须让自己的心大起来，拥有很大的胸怀、发心和梦想。这时，你就是汪洋大海，不仅能承载一叶小舟、一艘渡轮，还能承载航空母舰和无数的海洋生物，而不是一条小小的溪涧。溪涧虽然美丽，却没有多少水，别说航空母舰和那么多的生物了，它连大点的木筏都承载不了。所以，你一旦有了远大的志向，就必须消解心里的小东西，打碎所有的狭隘和局限，让自己的格局大起来，而且一直坚持下去，锲而不舍。努力到最后，你就会在不经意间变成大狮子，拥有万兽之王般的大力。

      “大道本是体，儒释成妙用。”大道是我们追求的境界，也是我们的智慧本体，我们要守住大道。但是，在守住大道的同时，我们也要学会儒家的做事方法。因为，儒家文化影响了中国几千年，它已经形成了一套非常科学系统的应世方法，符合中国国情，也符合人性。你只要学会儒家的那套方法，就会知道怎么跟別人沟通，怎么介入社会，怎么让主流意识形态认可你，怎么了解民众心理等等，社会就可能接纳你。相反，如果远离儒家文化的这套方法，对应世的学问一无所知，你就很难与社会建立联系，也很难让社会认可你。这时，不管在这个时代，还是在以后的任何一个时代，你都很难成功。因为，別人从一开始就会拒绝你，不让你走进他们的世界，也不关注你承载的世界。那么，无论你有多少好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没有意义。

      基督教和天主教最初传人中国的时候，没有一个中国人认可他们，但西方的传教士很聪明，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在中国传播文化的秘密一一—将基督教文化与儒家文化相融，实现前者的本土化。为什么?因为，儒家文化是当时的主流文化，整个中国———尤其是主流阶层———都认可儒家文化的思维。所以，当西方传教士用儒家文化的形式传播基督教教义时，很快就得到了政府的接纳，于是基督教和天主教迅速在中国大地上传播开来。而佛家没有这么做，道家也没有这么做，所以佛道文化在中国本土的影响力始终比不上儒家文化。直到今天，中国人还是更容易接受儒家的话语和思维。而政府的治理方式，也仍然是以儒家文化为基础的。换句话说，在中国，无论传播什么文化，都必须精通儒家文化，必须汲取儒家文化的营养，与时俱进地升华自己。

      过去，老有一些人找我诉苦，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境界很高，别人应该信他们，可别人偏偏不信他们。我告诉他们，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地不信你，如果很多人都不信你，就说明你给了世界不信你的理由。所以，不要怪别人不信自己，要多想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别人会不信自己。而且，很多人只是自认为境界很高，他们的境界是不是真的很高，还说不清。有时，他们只是有了一种觉受，于是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达到了某种境界，其实他们还没有相应的证量。证量不够，就不会有相应的行为，自然不会得到别人的认可。这时，如果他们还四处吆喝，反而会招来别人的反感，让别人更排斥他们。毕竟大家都不是傻瓜，谁也不会信仰一个控制不了自己的人。不过，就算他能完全地自主心灵，真实地达到了一定的证量，也不一定能让别人信他。为什么?因为他可能不懂社会上的很多礼仪和规则。我的小说《西夏咒》中有个久爷爷，他是个大成就师，但平时老是表现得疯疯癫癫的，所以村里几乎没有人信他，只有一个老太太信他。当然，久爷爷不是不懂规则，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境界，不需要別人认可他。这又是另一回事。总之，我们必须懂得社会上的那些规则，遵循已经达成共识的一些礼仪，否则就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和质疑。

      《道德经》中虽然也有相应的内容，但其着力之处不在这里。真正在这方面着力的是儒家文化，因为儒家注重入世做事，注重介入社会，需要得到社会的认可，而佛家和道家更注重修炼自己的心灵，改变自己的生命状态，因此在入世的技巧方面难免有所忽略。所以，所有想要传播中国文化的人，必须将儒释道三家作为一个整体来学习，以儒家文化的智慧打好应世做人的基础，学会如何让社会认可自己，并且以佛道文化的智慧升华自己、实现超越，以免陷入世俗追求，失去心灵的主体性。只有做到这一点，我们才可能作为中国文化的载体来传播文化、影响世界。

      孔夫子门下有七十二贤人，他们不一定达到了佛道文化关于“圣贤”的标准，因为佛道文化追求的“圣”是证得智慧、实现超越，而儒家文化没有这种追求。儒家文化追求的是奠定民族的文化基础、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七十二贤人都做到了这一点，很多人都会把他们作为标杆来效仿，像他们示范的那样去生活。

      当然，儒家出了很多杰出人物，不只七十二贤人，很多人都实现了儒家所追求的超凡入圣。比如，在文天祥生活的那个时代，南宋有很多伟大的人物，白鹭洲书院的创始人江万里等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影响了当时的社会风气，培养了无数的杰出人才，非常了不起。他们营造的文化环境将忠义精神变成了一种集体无意识，面对死亡的威胁时，无数的南宋子民都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包括很多普通老百姓。崖门海战中南宋大败，二十万军民集体殉国，这是中国有史以来最悲壮的一个场面，基至是人类历史上最悲壮的一个场面。在几千年的世界历史中，像这样殉难者比例如此高的国家，很难找到第二个。可见，这样的事情，只可能发生在宋朝，因为只有宋朝才有那样的文化土壤，オ培养出了那样的一群老百姓。

      文化土壤非常重要，它相当于一个人的生命程序。要塑造一个人，必须改变他的生命程序，将他原有的狭隘的生命程序格式化，植人一种大格局的生命程序。这时，他的思维和选择会发生本质的变化，他的生活方式和命运轨迹也会随之改变。相反，如果不能改变他的生命程序，不能让他形成一种大气的生命本能，对他的塑造就会失败，因为没有人能把内心的黑暗压抑或隐藏一辈子，它终有一天会因为某件事而爆发。所有人都是这样。真正能将崇高精神守候一辈子的人，心灵必然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讲的智慧课就相当于一种智慧的生命程序，它不属于任何一个流派，集合了儒释道三家的营养，甚至涵括了我研究过的所有文化的营养，读这本书或听我讲课，就是在格式化旧程序、植入新程序。但即使新程序安装成功，也只是一个开始，你未来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因为跟安装程序同等重要的是启动程序，让它像永动机那样运作下去，为自己的生命创造一些非常壮美的风景，为世界贡献更多的美好。

      “儒为道之基。”现在，很多人一提到儒家就不屑一顾，这是不对的，儒家文化是中国文化非常重要的基石，直到今天，它仍然占据着中华文化的核心地位，是中华文化割舍不了的基因。在中国，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符合儒家文化的标准，否则很难成功，包括中国文化的传播。因此，在我写的这本书中儒释道文化不再是相互独立的三种文化，而是一种文化的三个次第，它们将共同作用于超凡入圣的过程，让人在塑造自我、完善自我的同时赢得社会的认可，从而能更好地介人社会、贡献社会。

      具体地说，就是通过儒家文化的训练，学会基本的社会礼仪、行为规范和沟通方法，尽量让自己的行为符合儒家的标准;同时汲取佛道文化的营养，实现人格和智慧上的升华与超越，做到积极进取而不执著于结果，永远不做欲望、仇恨和愚昧的奴隶，让心永远属于自己。换句话说，我们既认可儒家所追求的“圣”，也认可佛家和道家所追求的“圣”，其中，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是前者的终极目的。

      我打个比方，儒家训练相当于孙悟空成为齐天大圣前的修炼。这种修炼是向外的，即使完善自我，也是为了战胜世界，这时，即使拥有“齐天大圣”的名号，孙悟空也仍然只是一只猴子，会被心中的猴性所控制，不能主载自己的命运。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独自品尝战败者的孤独和失落。只有当他戴上金箍，跟唐僧一起去西天取经，不再渴望天下第一，而且历尽艰辛仍不改初衷时，他オ有了改变生命本质、重新塑造人格的可能。最后，他就不是一只天下无敌的猴子了，也不会把自己的力量用来战胜世界、占山为王、统治其他猴子，而会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別人、利益世界，让更多的人生活得更加幸福。这时，他的生命格局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我们不能否定他之前的那种修炼，因为假如没有早年的修炼，他根本就没有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的能力，更不可能成为后来的斗战胜佛。同样道理，我们也不能否定儒家的修炼。无论是盲目地否定儒家，还是盲目地学习儒家，都是不对的。中国既不能没有儒家文化，也不能只有儒家文化。因为如果没有强调治世的儒家文化，中国就不会蒸蒸日上、越来越繁荣有序;但如果只有儒家文化，没有追求超越的佛道文化，中国人就会变得过于实在，越来越功利，失去让灵魂飞翔的可能。中国文化必须脚踏实地，也必须能自由地翱翔于世界、人类、历史的上空。

      《道德经》就是这样，它不但承载大道的智慧，也注重儒家的应世，非常了不起。如果能真正读懂《道德经》———哪怕只读懂其中的一章———还能付诸实践，将书中的道理用于改善生活，你就必然会成功。这种成功不仅仅是铸就完善的灵魂，让灵魂自由，也不仅仅是赢得世界、影响世界，而是两者合一，对内对外都成功。可惜，解读《道德经》的人大多注重字面的含义，而忽略了《道德经》的实践性。即使有些人发现了实践性的重要，也想在这方面着力，却因为自身修炼的不足和境界的局限，不能讲出其中的精要，也不能挖掘出《道德经》的超越基因，将它歪曲一一—甚至阉割一一—成了一种世间学问。这是我解读《道德经》的原因之一，也是“老子的心事”系列图书出版之后获得广泛认可的原因之一。

      一定要明白，无论什么文化，都是人类的生命程序，其最本质的目的和意义在于指导人类的生活。任何远离这个目的、缺少实践性，或不能把握其根本的解读和学习，都没有真正的意义。文化一定要经世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