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碗里蹦出的三只蚂蚱

　　1

　　脑子里突然滚出这几个字来

　　我根本没有预料到

　　那时候我刚出门

　　在加油站排队

　　为我的车子准备早餐

　　为我开闸的那个女人

　　赤衣果的笑容象我的手机

　　从不戴套

　　最后，她还用手

　　站在厚厚的帐本上

　　拧着嗓门告诉我

　　一次一百零五块

　　用那种概不赊欠的口吻

　　2

　　沿着解放路开车

　　满街挂满了三点式的名牌女性

　　展台上风情万种的内衣象蝴蝶

　　一只只花枝招展飞过我的车窗

　　午间的办公室

　　可以闷出鸟来

　　新来的女秘书

　　晃来又晃去

　　身影象一扎一扎的文件名词

　　压得我喘也喘不过气

　　3

　　傍晚在夜总会和人谈生意

　　小姐的嗔声很清脆

　　混有烟酒的音乐一碰

　　就溅的我满脸都是

　　而想与我合作的那个大胖子

　　起码比猪重两百斤

　　说话极瓮

　　左拥右抱

　　用那种带有黑帮老大口味的语气

　　一口一口吃定我摆出的合同

　　象吃盘子里一粒一粒的瓜子

　　或者更容易

　　4

　　午夜拖着千疮百孔的身子

　　回到客厅

　　我感觉自己象是一个逃亡的罪犯

　　并且刻意回避妻子警察一样的敏锐

　　不敢当面换上她给我刚买的

　　那件颜色很深的睡衫

　　只好躲到书房里去

　　5

　　将自己闭在书房写悔过书

　　我被满书架高尚的灵魂们

　　挤得几乎无处栖身

　　于是我干脆跑到卫生间里

　　在水大雨一样将我淹没的刹那

　　我突然想起了早上出门时的那个念头

　　并且顺手在自己的肚子上

　　写下了那句似懂非懂的话

　　从饭碗里蹦出的三只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