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晨,来自相对富于的成都平原,作为世代从土地里刨食的农民子弟,我对农村却喜欢不起来。
首先,人们都比较喜欢男孩,因为男孩有力气,可以帮家里干农活。作为男孩我是幸运也是不幸的!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家里不需要我干农活,但作为男孩我干不了农活常常被哥哥们看不起。
小时候,我妈经常抱着我说:“幺儿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你看你长得又瘦又矮,以后长大干不了农活,怕媳妇也娶不到哦!”于是我发愤学习,想摆脱以干农活来养活自己的命运!
我也不喜欢农村什么农作物成熟了,每天每顿都吃这种食物的习惯,红薯成熟了,天天吃红薯、玉米成熟了,从嫩玉米吃到玉米面馍馍!我看电视里的人每天都可以吃不同的食物,过得很精彩,我想长大后去城里看看。
我也不喜欢农村男人用拳头说话的风格,这些荷尔蒙旺盛的男人们,不但在外面打架,回家两句话不合,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下得去重手,我爸就经常打我妈,我妈有时被打得两三天下不了床,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打我老婆!
我大哥也学会了打老婆,但我大嫂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女人,她不像我妈,被打了只知道哭,一次大哥又打大嫂,只见她顺手抱起一根厚重的木椅子对准我大哥的头就砸了下去,我大哥的头立刻就见了血,从此以后,我大哥再也不敢打我大嫂了!所以有时候被欺负时,是需要反击的。
到我读高中时,我的身体突然间就向上窜了一大截,差不多一米八了!虽然还是瘦,但却风度翩翩!高考我差五分考上大学,我想再复读一年,但我老爸说什么也不同意,“你已经比你哥哥姐姐们多读了那么多书!大小也算个秀才了,你得去找事情做!”是的,九零年,高中生还是比较少的,幸运的是,有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总看中了我,让我去给他做助理。
就这样我一个月有了四百五的工资,这在当时绝对是高工资,我爸妈乐开了花,到处给人讲我工作好,人也长得好!以便我以后能找个趁心的媳妇。
当时,有好几家邻居都想把姑娘嫁给我,其中我父母最中意的就是兰,兰长得又高又壮,干农活绝对是一把好手。我爸妈的意思:以后我在外面赚钱养家,兰可以在家种地,这样一家人的日子就能过得幸福圆满!我不同意,兰小学毕业就没有读书了,眼中除了农活,就再也不会别的事情了,再加上兰长一张包子脸,眼睛特别小,给人一种傻傻的感觉。我想找个趣味相投的女子,琴瑟和谐地过一生。
媒人杨阿姨有一天来我家,她对我说:“我知道你眼光高,这次这个姑娘你一定喜欢!”
“为什么?”我问。
“这个姑娘叫芬!她家一共生了七个女儿,俗称“七仙女”,她家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除了大姐招了个女婿在家务农,其他的几个姐姐都嫁到了我们镇上,你想不漂亮能嫁到镇上吗?”
“那她读过书没有?”
“那肯定读,初中毕业了,没考上高中!”
“那见见吧!”晨说。
“好!我来安排!”杨阿姨高兴地说。
我们那里相亲习惯在镇上,地点就选在了芬二姐的卖灯具的铺子里。我与我妈刚到时,芬的二姐就把我们带到了后面的客厅里。刚进客厅,我就看到一个穿绿底白花连衣裙的姑娘站了起来,她不像其他相亲的姑娘,都低着头,从眼角瞟一眼相亲的对象,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她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脸上淡淡地挂着微笑。她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笔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上涂着淡淡的口红。
“这是我家六妹!”芬的二姐给我们介绍道。
“这就是晨,在远方建筑集团给老总当助理!一个月能赚四、五百!”杨阿姨介绍道。
“我家六妹刚初中毕业,说实在的,我们家舍不得她干农活,如果是嫁在农村,我们就不说了!”她二姐说。
“我不需要她干农活,我赚的钱足够养活她和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就好!原本我们想在镇上给她找户人家,说实话以六妹的样貎,这也不是难事!具体的事晚点我与父母还有六妹商量一下再告诉你们!”她二姐说。
匆匆一别,芬的样貎却是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中,我妈骂我:“她怎么能不干农活呢?不干农活你们以后田谁种?吃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收割和播种我花钱请人帮忙!平常田间管理你和爸帮衬我们一下!”晨说。
“你就这么喜欢她!”我妈叹了口气说。
“喜欢!”
“你们男的都喜欢长得漂亮的狐狸精,你看她那个样子,寻常姑娘家相对象,哪个好意思眼睛直直地盯着人家小伙子看!她怎么好意思?”
“妈,现在时代不同了,再说我也直直地看人家了啊!”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我看她就没有兰好,兰身强力壮,干活是把好手,也知道勤俭持家……”
“妈,兰我是不会同意的!”
后来杨姨说:原本芬家里是不同意的,但芬同意,她说她的婚姻她自己做主,她相信你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她相信你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后来,结婚后芬才告诉我,她那时也是看中了我长得好看,而且我工作也好,她就同意了。
我与芬谈起了恋爱,那时无论去哪里,我都喜欢把芬带着,她真漂亮,性格活泼,到哪里都受人喜欢,那时最高兴的就是发了工资我带她去买衣服、鞋子,看到她眼睛发亮的样子,看着她眼睛笑弯的样了!看着她嘟着嘴唇犹豫不决的样子!……每个样子都深深刻入我的脑海里,让我每个毛孔都溢满了幸福,原来给心爱的女人花钱的感觉这样爽。
谈了一年多恋爱,我们开始谈婚论嫁了,她家的意思是让我家花钱在镇上买房,但我家里穷得叮噹响,不可能有钱买房。好在我家离镇上走路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我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挪用了两万元工程款,再让公司的工人帮我在我家修了栋两层楼的小洋房,有了漂亮的房子,她家人终于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芬漂亮的容颜,我很满足。我妈想给芬立规矩,让她早上起来煮饭,我对我妈说;“妈,芬没来我家之前,我们家没早饭吃吗?干嘛一定要芬煮?谁起得早谁煮!不行我们就分家,芬到时想煮就煮,不想煮就去街上吃!”我妈以后再也没有说过让芬煮饭的事。
我们农村修房一般都是厕所与正房是分开的,晚上上厕所芬害怕,我就给她买了个痰盂,让她在房间里上厕所,早上我把痰㿻倒入厕所,再去外面的水沟里洗干净再拿回家,就这事,村里好多大姑娘小媳妇都羡慕芬嫁了个好男人。
我的工资除了生活费,全部都给了芬,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与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起打打小麻将、斗斗地主,日子过得轻松自在。我爸看她不顺眼,私下对我说:“你娶了个什么玩意?一天天不务正义,年纪轻轻不种地也不找个工作,如果是我媳妇,我一天打她十二顿!”
“那是你,我是不会打我媳妇的,她爱怎样就怎样!”我一想到他打我妈,我就看不起他。后来芬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哥哥他们都生的女儿,我爸喜欢我儿子得很,顺便的看芬也顺眼起来,说她生儿子是我家的大功臣,不干活就不干吧!只要把孩子养好就行了。
老祖宗的话都是真的:有得就有失。我挪用工款的事情还是被老总知道了,他找到我:“晨,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你需要钱你可以找我借,但你却用了一种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方式,你知道你挪用的那钱的数目可以让你做牢吗?算了,我们相识一场,把挪用的钱还回来,你再也不用来上班了!”
“对不起,陈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挪用的钱我马上还上,请你让我继续上班吧!”我祈求道。
“你听过亡羊补牢的故事吧!我的羊被偷了,我得赶快把羊圈补上,不能再给狼偷羊的机会!你去财务那里吧!我让她多给你两个月工资!”陈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
我失业了,我不敢对芬说,我怕!
好在又一个机会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去参加了我们那里村长的竞争,可能是我以前在建筑公司风评比较好,村民们一致选我当村长,我终于有工作了!我帮着村民们修了柏油路、建了垃圾站,村民们很是欢喜!
有一年,有福建商人来我们镇,说在要我们镇上修西南地区最大的冻库,我高兴极了,每天陪着他们各地区看看,找寻最适合的地点。一天晚上,因为喝了酒,骑着电动车的我不小心摔进了一米多高的水沟里,不幸地是头撞到了水沟里的石头,医好后,我明显感觉自己说话和做事都比常人慢半拍,村长之职也被下了。
从此以后芬再也没有给过我好脸色,对我动不动就开骂,说嫁给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如果当初嫁到镇上,现在会很幸福等等。为了不成为家里的累赘,我找到陈总,请求他给我一个看工地的工作,陈总是好人,这样我又有了工作,但看大门工资低,一个月才一千五,芬每个月准时来拿走一千,我却是再也不想回家了,因为回家就会被她骂!
现在闲睱时,我常常想:如果当初听我爸妈的话娶兰,她肯定不会让我在镇上买房子,那我就不会挪用工款,不挪用工款那我就不会被开除,不被开除我就不会当村干部,不当村干部我就不会陪外地客户,不陪外地客户我就不会酒后骑车摔坏脑袋……
可惜人生再也不能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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