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晒好衣服，看了看墙上的大挂钟，11点，还早。

蓝忆之翻箱倒柜的找本子和笔，找了本弟弟的拼音本，从自己书包里拿了支圆珠笔，坐在桌子前把昨晚想的和有记忆的未来会发生的几件大事也写下来。正写的起劲，哥哥蓝宏彬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带着一阵属于少年特有的汗味，虽然还会有玩闹的性子在但是，已经习惯在什么点前回来干活了，从角落的矮柜里拿了杯子倒了杯冷开水咕咚咕咚的喝着，眼睛却望向正在桌前忙碌的蓝忆之。

喝完一杯，再倒一杯端着走向蓝忆之：“忆之，你在写什么？”

蓝忆之一把盖住，示意蓝宏彬坐下。

越是掩盖越是好奇，蓝宏彬乖乖的坐下，以询问的眼神望着蓝忆之。

蓝忆之微微抿唇一笑，说：“哥，你保证你看到的不给说出去，我就给你看。”

“行。我保证不说。”蓝宏彬拍胸口保证。

其实，蓝忆之知道以蓝宏彬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说出去，只不过是要引起他的重视罢了。

还好她刚才准备写的时候就想着到时要给哥哥看，首先要改变的就是哥哥，所以，她写了最近十年的计划，至于那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则另外在本子底页写着。

“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回答我。”蓝忆之说着。

看蓝忆之神色正经的问，蓝宏彬心里也忍不住心里犯嘀咕想着妹妹这是怎么了，不过，还是本着相信妹妹的心里，郑重的点了点头。

“哥，你说，爸爸经常在外做副业赚钱，家里就妈妈一个人干田里地里的活，爸爸妈妈辛苦吗？”

蓝宏彬点点头。

“我们的学费贵吗？”

蓝宏彬想起这个学期开学初期，要报名了家里却只够他和妹妹的六百多学费，弟弟读一年级的两百的学费却还没有着落，他有次玩耍回来看见妈妈正在走道里一边剁猪草一边掉眼泪，还是庆婶子走过看见妈妈在哭就问：“四弟妹子，你在哭什么？” 蓝忆之的爸爸在兄弟中行四，村里人称蓝老四。作为他的老婆，自然也跟着老四媳妇、四弟妹的叫着。

“庆嫂子，没事呢。”蓝妈妈故作无谓的强笑说道。

“四妹子，跟我你还什么不能说的，怎么了？”庆婶子知道以陈玉要强的性子一般的事还真看不到她掉金豆子。

“唉，庆嫂子，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了。”陈玉抹了一把泪，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不，两个大的这个学期读三年级了，小的又要上一年级了，我这只够两个大的学费，小的学费还没着落，找他们爷奶借都说没有。”说着，又是一把的泪。

“孩子读书可不能耽搁了。两个老的都不借给你，这真是的，两个老的跟你男人过，有钱就管着。”庆嫂子也知道她家是最小的，因此两个老人跟着他们过日子，蓝老四一回来给钱了都是要立马上交给老人的，也跟着不愤，“别哭了，回头你孩子回来看见不好，我那里还有点钱不急用，我拿给你，你先垫着，孩子交学费要紧。”

“庆嫂子，真是……”陈玉想着这些年的辛苦，又忍不住泪眼迷濛，“庆嫂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回头老四回来我让他马上给你送回去。” “没事，我没啥子急用钱的地方。我也知道你家两老的偏心。你放心，我等下就拿钱过来给你。”庆嫂子说着也觉得心酸不已安慰道。

“庆嫂子，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陈玉感动不已。

“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先忙着啊，回头我就送过来。”庆嫂子拍拍陈玉的手。

想起这些，蓝宏彬又觉得心里头酸酸涩涩的，忍不住眼眶泛红，遂重重点头。

蓝忆之也不管哥哥想起了什么，总之，今天的目标就是要激起哥哥心里所有的斗志。

“那我们这样读了小学读初中，读了初中读高中，读了高中读大学，我们是三个人咧，读完大学最起码得一万以上，那爸妈他们得如何赚钱才能赚够我们的学费啊。”蓝忆之怕吓着哥哥，故意往死低了说的。

蓝宏彬跟着蓝忆之说的读了……读了的，想像着学费一路往上升，在蓝宏彬眼里，一万块已经是好大的天文数字了。想像着爸妈为了学费弯腰种田耕地努力养多几头猪的身影，脸色开始发白。

只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已经知道卖一头猪的钱是多少，一万块那得卖几十头猪都不一定够，而现在他家一年只能卖两头猪，这样一算，心里沉垫垫的。

“所以，为了爸妈不要那么累，我有个计划，你看一下。”蓝忆之看差不多了，忙把盖住的本子移到蓝宏彬眼前。

摆在蓝宏彬眼前的是一本一年级的本子，他认识，本子上面的字他认识，但组成的句子他却从未见过。

上面写着，蓝忆之、蓝宏彬未来十年计划

第一年（现在）准备为来年的跳到四年级做准备。

第二年春天种杨梅树、准备跳六年级。

第三年…………

…………

“哥，你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是不是好棒？”

其实蓝宏彬是被蓝忆之作的计划给震惊了，但他又不想被蓝忆之看出来，遂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们可以做到吗？你要帮我，哥，我们一起努力。”蓝忆之故意对蓝宏彬哀求着说。

“能，我们能做到。”蓝宏彬心想，妹妹都那么努力的想要帮家里，他做哥哥的哪能被比下去，只是种树、跳级而已，肯定能，其实，蓝宏彬连跳级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街道上的学校最近几年根本没有出现过跳级的情况，因此，他不知道也正常。

“那，哥，我跟你说，这些事先别跟爸妈讲，作为我们两个的秘密啊。”蓝忆之不想让蓝妈妈担心和瞎想，因此说到。

“嗯。”蓝宏彬点头。

“那，我觉得要是跳级的话，明天回学校后我们就要开始找四年级的书开始看了，这样，明年考起来才会不出错。”

“妹，你怎么知道跳级的？”蓝宏彬好奇的问。

“我是问罗老师的，他说可以跳级，只要数学满分语文95分以上，就可以过了，不过，是要四年级的也都要80分数以上哦。”蓝忆之平淡的说。

“行，那我们就去借书，到时……”

“到时你教我，哥，我可是不怎么会数学的。你要好好学啊，妹妹就看你的了。而且，到时跳级了还有10块钱奖呢，哥，我想要那个钱”蓝忆之嘟着嘴说。

被蓝忆之信任拜托的小眼神一望，蓝宏彬瞬间觉得压力大，但又觉得被妹妹信任的感觉真好。

“行，这个学期开始，我们一起努力，明年拿那个10块钱，到时给你买头花。”蓝宏彬想着以前妹妹看到小竹戴着一个漂亮的发箍就羡慕不已，因此说到。

“喛，哥你真好！” 发箍？蓝忆之心想那是之前，现在她可不会想要这些，不过，为了不打击哥哥的积极性，还是很喜悦的应道。

蓝宏彬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起来。“先收起来，我们做午饭。”

“喛。哥，我们下午去砍柴，你去么？”蓝忆之把本子收起来，想了想还是放到书包夹层里去。

“去啊，去哪砍？”蓝宏彬揭开铁锅盖，把早上没吃完的饭用碗盛起来。

“去板过岩，霞儿他们说那有野葡萄。”

“那行，我们早点去，早点回来。”蓝宏彬无所谓。说实话，蓝忆之也觉得很奇怪，如果说她现在表现的成熟那是因为她在用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处事，那哥哥是怎么也比一般的孩子成熟的。

“喛。哥，我们要不要带个胶袋去装？”蓝忆之笑嘻嘻的随口说。

“不带了，山上肯定有藤的，扯几条串着就行。”

“喛。我剁猪草去。”

“嗯，我现在煮饭，等下里面的猪我来喂，你择菜吧。”蓝宏彬想着里面的猪吃的多，一潲桶满满的还不够，非得提两桶才行，妹妹根本提不动。

“好嘞。”蓝忆之也爽快的应道。

剁好猪草，又去厅堂的后廊舀了把糠倒在装着洗米水的潲桶里，加了些清水，用簸箕装好刚剁好的猪草倒进潲桶里，和着搅拌几下，提着就往外面走。

到了猪圈门口，听见脚步声，本来躺着的猪一下翻身起来，见蓝忆之提着潲桶随即哼哼唧唧的叫起来，亏得它那么肥又笨重的身体还能如此的迅速。

“鬼叫什么，一时都等不得么。”蓝忆之骂道，刚把猪槽放下，猪已经等不及的围着叫唤，不时的用嘴碰撞猪槽。

“再碰就坏了，坏了不给换新的，就用漏的喂你吃。”蓝忆之丝毫不觉得骂猪有什么不对，也不管猪是否能听懂。

猪可不管你在骂什么呢，它只知道它就要吃到东西了，可是，它的小主人去迟迟不倒下来，遂又哼哼叫起来。

“哎哟，你这个笨猪，等我扫干净你的猪圈先，”蓝忆之正举着扫把扫猪圈里面的猪粪，见猪实在闹得不像话，只能把猪食倒在猪槽里，一见有吃的，猪马上顾不得叫唤，头一低大口大口的啃起来，“快移开点，也不知你睡那么脏的地方怎么舒服，自己睡的地方不能好好的选个角落拉吗，非得拉的到处都是，该打。”蓝忆之用竹扫把拍了几下猪的屁股，猪也只是哼哼几声而已。

扫好猪圈，摆正猪槽，把剩下的猪食全倒进猪槽，走出猪圈后在屋旁的小沟沟里洗了洗鞋，提着空桶回家。

给烧饭的小土灶添把火，择菜、洗菜、剥蒜，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哥哥也已经喂好里面的猪了，由于里面的猪喜欢咬猪槽，因此必须看着它们吃完后把猪槽给挂在猪圈的大木钩上。

蓝宏彬从灶上方取下一条被烟火给薰的发黑的腊肉，从尾巴处切了一小块，切口露出红红的瘦肉、白白的肥肉，放进已经在烧着水的锅里，洗了三锅水才终于洗掉了表面的黑色，表面看就是有点淡黄，把腊肉里的肥肉切小块放锅里炸油，瘦肉切片放在木沾板上，拍碎蒜头。

不一会儿，锅里炸出了油，忙用陶罐装着，只留够炒一个菜的油量，放下瘦肉片和蒜沫，捞起早被蓝忆之削片的浸在水里的茄子，倒入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大火炒了一段时间，放了些清水闷分钟，属于茄子和腊肉特有的香味已经淡淡的飘散出来，蓝宏彬吸了吸口水，待水干得差不多时放了盐就装上盘。

再放油，清炒了两根黄瓜，绿油油的，看的很是吸引人。

“哥，你是怎么会炒菜的？没见你学啊，难不成你是无师自通？”蓝忆之不记得哥哥什么时候有学过炒菜。

“哪用学，就煮熟就行了。”蓝忆之酷酷的说。

“真香，哥，你真是天才！”蓝忆之真心赞道。

对于妹妹的赞扬，蓝宏彬回以一个大大的笑脸。

洗了锅，看妈妈还没有回来，蓝宏彬把刚炒好的菜连盘放回锅里，用盖子盖住免得凉了。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陈玉背着一捆柴终于回来了。

在厨房放下柴，挂上柴刀，就看见蓝忆之已经用脸盘倒了些清水端出来放家门口，心里欣慰的很。

陈玉扯了条毛巾洗脸，蓝忆之和哥哥则准备把碗筷和菜端出来，陈玉见状忙说：“一边先吃喽，我洗个脸先，热死了，石头呢，这块石头又去哪玩得还没有回来？待我来喊他。”待确认了石头还在外面玩，立时站起来清清喉咙叉腰喊道：“石头……石头……，回来吃饭了……”声音哄亮而大声。

隔一段时间见没有回应，又喊了一遍“石头，快回来吃饭了。”

“哎……知…道……了。”远远的石头回应。

听见喊声，如果看到被叫的孩子通常都会说一声：哎，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此时，村子里也渐渐有其他喊孩子吃饭的声音出现，不得不说，这真是清溪村中午的一大特色。

午饭过后，扫了地，在地上铺上一张薄膜，三兄妹就直接躺在地上午睡，即凉爽又舒服。

“忆之，彬彬，去砍柴了。”小竹到得蓝忆之家门口，就看到大门打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蓝氏三兄妹，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小竹坐在门槛上，拍着手掌说：“醒醒了，砍柴去了，再不去天就黑了。”

听见声响，蓝忆之和蓝宏彬迷糊的坐起身，昏昏沉沉的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迷濛的说说：“小竹，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啊。”

“嘿嘿，我根本就没睡，想到下午要摘一葡萄我根本就兴奋的睡不着。”小竹双眼放光，“我去看看霞儿军军准备好没有啊。”说着，柴刀放地上起身就往门外左走。

下午两点半，太阳依然很大，蓝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干活了。简单洗了下脸，蓝宏彬则轻轻地把弟弟石头抱到沙发上，石头也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收了薄膜，从厨房拿了两把柴刀，就着刚洗脸的水，打湿门口的磨刀石，开始‘嚯嚯’磨刀。

“我也还要再磨一下。”看见蓝宏彬在磨刀，蓝红军也想再磨一下。

“你不是刚才磨了吗，怎么还要磨？”小竹不明白。

用母指指腹轻轻刮了一下刀锋，蓝红军说：“我觉得还不够利，不要等下砍了没两下就不利了那可难办了。”

“大力点就利了，小心再磨更钝了。”蓝霞凤无所谓的说道。

“不行，我得再磨磨。”蓝红军坚持，“彬彬，快，磨完我再磨一下。”

“等一下，我还要磨忆之的。”蓝宏彬专注的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扶着刀面，在石磨上来回磨着。

“哎，湘儿怎么没来？”小竹忽然问道。

“她家不用砍柴的，我早上问过她了。”蓝忆之解释。

“这么好玩的事，她怎么不来呢，唉。”小竹叹气。

磨好刀，大家准备出发，蓝忆之把大门关了一半，留一半未关，免得弟弟醒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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