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差不多确定一位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失联了。
上周凌晨打电话关机以为只是太晚没当回事,昨天傍晚打电话依然关机微信不回再联系起之前别人反映的一些情况我隐约觉得不对,今天凭借残存的记忆和敲邻居门询问一些线索确认他的住处并由此得知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有动静。
17年时这里还是工地 如今已发展出十分成熟的商业业态。打110才知道,出于保护隐私考虑,非直系亲属根本报不了失踪。他开始做一些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事情时我和别的朋友都提醒过他,很明显这种提醒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没有任何说服力,所以我们都推测他可能犯事了,这样至少好过他出了意外。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国外名校神经网络博士毕业(所以我们都称他“Phd”),Hinton、吴恩达的故事最初是他和我讲的,国外读书时赌过球并深入研究过博彩行业,研究过量化交易策略,放弃科研因为为了讨饭而做的科研太过功利失去了对世界认知探索的纯粹,但十分擅长把做科研的思维体系和方法论融入到日常生活尤其男女关系里因而是个撩妹撩汉高手并以此发展出可获得高于工资的稳定现金流的副业,却仍然信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情,算是以前我搞钱或谈恋爱时教我如何练习情绪控制不动心的“军师”(虽然缺爱的我根本不知如何经营一段健康的感情),在我最落魄时陪我从淮海中路一直走到外滩看过凌晨5点当M2都结束营业时的上海,在我被抛弃时从浦西来浦东找我一起骑自行车送我到家再独自骑车回他家,在我发疯时听我唱一整晚的歌,时常在深夜打电话交流彼此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我说我在40岁前会自杀或者任何时候去世他都会给我收尸,甚至我会觉得是我这个孤家寡人在上海唯一的亲人,哪怕很长时间不联系,只要我有事情需要时他仍然还可以出现在我身边。
深夜和phd打电话聊的部分内容就是这样一个对于我而言神奇而不可或缺的存在,却以如此突然的方式,猝不及防地消失在我生命里。
前两天和朋友谈到我对这个世界好像不再有欲望和渴求,因为再没有什么必须要得到的人或物,今天从他家小区出来的那一刻,我想到的甚至是,我彻底丧失了对生活的热爱。
从徐汇滨江走回家路过精卫中心,如果当时带了身份证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可笑的是曾经我在他笔下可是“自私”、“拜金”、“马基雅维利”、“精致利己主义”这种字眼,这种转变,我不知道是我长大了,还是我堕落了。
而什么又是堕落呢,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除了为构建“利维坦”而共同放弃的那些权利,我甚至不认为这个世界有绝对的恶和生性即恶者,只是人性经不起考验罢了,Phd做的这些事情,换一个国家甚至根本不是问题。不过我作为半吊子社会主义法律人,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善与恶,也即非罪与罪,往往不过是在一念之间,一步之遥,只需要轻轻一推,你所凝望的深渊将你吞噬,太容易了。哪怕如我这般虚无者,健康和至少物理意义上的自由目前对我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当时就提醒过他,只是当相对资源方都触手可得时,做撮合交易就能躺着挣钱,经不起诱惑真的太正常不过,毕竟最赚钱的商业模式都写在刑法里面了,而人总有侥幸心理,风险社会嘛,20%,50%,100%,300%的收益,再建个模量化一下这种夏普比率,如果够高,你,跟不跟?
而我自始至终都相信Phd是一位善良温和而包容的理想主义者。
Phd一篇公号文的插图这件事情其实对我触动挺大的,说是失去一位亲人的感觉也不算夸张。毕竟面对一个成天发小作文催婚催生毫不理解我的原生家庭,我已经觉得自己nothing to lose,没有太多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我妈和不止一个前任都嫌弃我对人生毫无规划,因为我一步一步来到曾经心所向往的金融/投行这种所谓精英的商业社会,却很快就产生厌恶,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都体验过之后对物质也失去了欲望。这个社会的价值体系太过单一,强行用线性评价标准去对标非线性的现实世界,真的不fancy。
虽然本质咸鱼,但我自认其实是足够理性冷静、内心足够强大的,我自身经历已经让我能够直面这些人性阴暗面,长期看边缘人物的故事更让我对犯错有了越来越大的包容性,能够很平静地接受和处理这样的信息,也许下一步我会考虑去做刑事律师,当然也可能只是三分钟热情,又或许会鼓起勇气去宛平南路600号做一些抗抑郁治疗吧,who knows,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我妈基操发令人窒息的催婚小论文时phd安慰我只是确定的是,朋友本就近乎于无的我,却再也没有了这样一位大概是曾经唯一爱过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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